第100章(1 / 1)

卯时后,翰林院值宿班房内恢复了从前的规制。

陈今昭默不作声的看着,用早膳后,掏出袖中铜镜仔细看了看面部有无异常。自那夜,少不得也学了鹿衡玉的做派,袖藏铜镜不离身,以便随时观察容貌。

左右偏脸照了照,好在昨夜那人克制,未再在面上掐出指痕,脖上的痕迹亦能堪堪隐没衣领中,总体看没异状。

至于唇上的红肿倒也好,若有人问,那只道虚火上升,反正如何都能掩饰去。

收拾好东西,走出了班房,离开让煎熬难耐了近乎半宿的地方,继面色如常的进了翰林院正殿。

没多时,翰林院同僚陆陆续续的齐了。

陈今昭与鹿衡玉也抱书卷,准备离开,会也了去西配殿授业的时间。哪成,步子尚未踏出殿门,迎面碰上刘顺带着浩荡的宫人捧旨,恰与打了个正面。

一瞬间,陈今昭意识了,心脏快速跳动了。

刘顺笑眯眯的看着,那皮贴肉的笑,再也不复从前的阴森。

“陈侍讲,听令接旨罢。”

陈今昭整袖扶冠,抬手躬身,静听圣谕。

刘顺站直身,缓缓展开明黄绢帛,高声唱喏

“奉摄政王千岁诏曰:

孤闻治国之道,首重贤能。今查翰林院侍讲陈今昭,持身端谨,人品贵重。自任职以纂修实录,夙夜匪懈;承旨草诏,词章典丽;进讲麟台,启沃多裨。今观其精研营造之法,器识宏远,才猷练达,特迁至工部屯田清吏司,晋正五品工部郎中,另赐纹银百两,宫缎十匹,御制《营造一览》手稿,以示优渥。

望尔克勤职守,勿替厥职,不负孤简任之意。钦此。”

陈今昭跪下叩拜,“臣叩谢千岁殿下天恩,日后定竭忠尽智,勤勉奉公,不负殿下重托!”

刘顺带人离开后,鹿衡玉震惊的看着,“、,如何调去工部?竟升官了!”语气里满满的不可置信。

往日里得的搭子,不声不响的突然升官调走了,于着实个晴天霹雳。

陈今昭呼吸一滞,些时日糟心的事一大堆,竟忘记给对方透个口风了。遂赶忙找补的跟解释,值宿时候摄政王殿下见看《天工开物》,询问番后见对此有所见解研究,方有将调往工部的打。不事未全然定下前,涉及上位的打,也不好对外扬言,才没提前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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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衡玉勉强接受了个解释,不作为弥补,要改日做东请去吃顿好酒。陈今昭自拍胸脯保证,定会请去比清风楼好的地吃酒。

翰林院众人亦从震惊中回神,无论往日交情如何,都纷纷道喜。于上官更满面笑容的道贺,首次称呼为陈大人,可让陈今昭真切体会了把,何为人情世事。

当然,也有人对此不屑一顾的,譬如那靠窗坐着的罗行舟。在旁人都去恭喜陈今昭升官的时候,吊着小眼与旁人,“屯田清吏司可不比咱翰林院轻省,不仅要管仓储要管屯田地的赋税征收,没屯田土地的分配、耕种有侵占、争讼等问题。等着看罢,时候大小衙门得四处跑,看累死不,有软脚虾哭爹喊娘的时候。”

那幸灾乐祸的声音可没压着,也不知给旁人听,谁听的。

陈今昭凌空给个眼刀,该死的土拨鼠,给乱外号不妖言乱心智。

别,妖言确让心里突突了两下,不也快劝好了自个,世间万事没开头不难的,坚持熬去好了。

“别理,要未去先怯中了妖计。”鹿衡玉将拉一旁道,“去了屯田司正官,好歹有了实权,如何也比在此处受憋气强得多。待去了,今昭先按旧制行事,万事等理顺了再。”

听出对方话里隐隐的规劝与担忧,陈今昭不免摸了摸脸,难道激进派的代表吗,对方一副恐冒进的模样。

“放心我明白的,别操些没用的心。”给的定位清楚,主要放在改造农用器物提高田亩产出方面,至于其的……国朝制度的弊端不不清楚,但也无能为力。

鹿衡玉白一眼,但听般也松口气。些年的相处,也看出了对方非软性,其内里清骨倔拗的,在某些方面甚至容不下丁点沙子。真怕对方去后,直接搬出成武年间的律法,不退不让坚决抗衡土地兼并的豪强,若真如此,那只怕快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对了衡玉,年底将至,没提前规划的前程?”

提个,鹿衡玉生无可恋,“上了申请外调的折子,可至今都被留中不发。”

陈今昭怜悯看一眼,“我觉得,大概率要留京了。”

鹿衡玉颓丧耷拉下肩,在三杰中的其二人陆续调往部任职后,心里也有了预感,大概率没法外调出京了。

陈今昭了,建议,“别一味等了,赶紧筹划下,继续留翰林院熬资历调往六部历练。提前规划择个良处,总好仓皇受命,那时候事成定局可无力改变了。”

鹿衡玉一听,心中顿了危机感,确如此,若上头调令突然下达,比如调去户部!瞳孔不由睁大,若如此,那可真抓瞎了!

得提前规划下,早些点上折子。

日下值后,陈今昭往家赶去的一路上,心情格外轻松的。明个能去工部任职了,能于改造农用器物上大施拳脚做出功绩其一,日后再也不必轮值便其二了。

骡车了家门口,陈今昭刚跳下了车,长庚也刚欢天喜地的往下搬银子、宫缎及新官服,却冷不丁听见院子里传的幽幽凄凄的陌生女子哭声。

陈今昭没忍住张望了下左右邻里,又抬头看了看面前院门,确自个的家没错。可有陌生女子的哭声?

回头去看长庚,见长庚也的探着脑袋张望,便知没听错了。

狐疑的推开院门,踏进去,高声唤道,“娘?”

堂屋里,陈母坐在半旧的桌前揉着额头,听见唤声赶紧身,可会得太猛瞬间感头晕目眩,人瘫坐下。

“娘!”稚鱼吓得赶忙在旁扶着,唯恐对方歪倒在地上,陈今昭在院子听见稚鱼惊慌的喊声,脸色一变,疾跑几步快速进了屋。

刚一进屋见陈母脸色煞白的歪靠在稚鱼怀里,陈今昭心中一慌,赶忙上前将人扶抱,同时朝外喊道,“长庚,快去请个大夫!”

“我没事,缓缓好了……”

陈母抓了胳膊摇头道,不让陈今昭去请大夫。

陈今昭刚要开口话,却见娘突然伸手,指向一侧。

循着望去,霎时瞳孔骤缩!此时方惊见,原桌的另一侧竟跪着两女,年轻貌美,婀娜多姿,此刻挤挤挨挨的跪在一掩面哭泣。再细看,不由让人倒抽口凉气,因为两人身上的粉色衣裳竟宫装!

“没及午时,宫里头将两姑娘驱车送了,咱家人丁单薄,上头体恤,特意赐了两女……为,开枝散叶。”陈母会多少缓了,惶然无措的看向陈今昭,“今昭,,可如何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