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害怕,有什么便大?胆说,我今日带了人来,他不敢如何。”
扶萤抿了抿唇,低声?道:“陶公子还愿意?娶我吗?”
“李扶萤!”李砚禧高呵一声?,抬步便要冲上来,两个随从眼疾手快要将?他按住,他不从,转身回击。
他双手空空,那两人手里却拿了刀,他倒不怕,手一抬,先打中其中一个的手腕,逼人松了刀,又要去?打另一个,两三?下便占据上风。
可那刀光在日光下格外晃眼,扶萤有些害怕,立即道:“可否劳烦你的人停手?”
“你们停手。”陶裕吩咐一声?,随从停了手,李砚禧也暂且停下,只是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他。
扶萤朝李砚禧看一眼,轻声?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他说。”
李砚禧双眸立即红了个彻底,只剩语气还强硬着:“李扶萤!”
“你先出去?。”扶萤重?复。
李砚禧咬了咬牙,摔门而出。
扶萤垂眼:“让他们两个也出去?吧。”
陶裕点头,又朝两个随从吩咐:“你们也出去?。”
人都走了,只剩他们两个,扶萤缓缓道:“他没有掳我,是他救了我,否则我现下或许已经死?在京城的庙里了。大?舅母容不下我,行至今日,许多事的确并非我所愿,可他救了我,对我也好,不论是报答,抑或是别的,我是要留在这里的。”
陶裕眉头微紧:“救命之恩的确涌泉难报,可也不是这样报的,你若是不愿意?,不喜欢,我给他些酬劳也算是还了他的救命之情?了,何须你拿自己来抵?你这样,与又死?了一遍有何区别?”
扶萤没有回答,她不敢说真?话,不敢让陶裕知?晓她肚子的孩子是早就?有了的,万一将?人惹怒,这个后果?她承担不起。
“怪我。”陶裕见她这副无助的模样,心中越发愧疚,“你早与我说过你大?舅母不喜欢你,也早向我求助过,是我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再说什么也无法弥补了,可你若是愿意?,你跟我走,我们之间的约定还作数。”
“陶公子只是现下看我可怜,待这点儿怜悯之情?过去?,难免不会计较我这段时日的遭遇。我并非指责公子,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可越是能理解,我便越不愿与公子再续前缘,只盼我在公子心中,仍旧是那个完美无缺的李小姐……”她说着,眼泪便从脸颊滚落,可半点儿声?息也无,就?连嘴角也是上扬的。
陶裕更是心疼,已语无伦次:“我、我……”
“若公子真?怜惜,扶萤有两个请求,不知?公子能否应下。”
“什么请求,你直说就?是,何必与我这般生分?”
“其一,不论表兄是否还在寻我,请陶公子千万不要告知?表兄我的下落。大?舅母容不得我,若表兄寻来,只怕是我最?后这点儿安宁都没了。”
陶裕连连应下:“好、好,我不会告诉他,他如今仍旧在京城当?差,也不会有空闲千里迢迢来此?,你放心就?好。”
“其二,公子也瞧见了,如今我再不是什么小姐了,只不过一乡野村妇而已。昨日公子叫人来敲门,都将?我吓得不轻,我只怕身若浮萍无力自保,而公子如今已是一城父母官,我求公子能否照看一二?不是要公子徇私枉法,只求若是扶萤遇到个什么地痞流氓,公子能秉公办案。”
“你这算是什么请求?这原就?是我分内职责啊。莫要再说此?话了,若再说,我真?要无地自容了。”陶裕眉头皱得更紧,眼中亦有湿意?,“不如我给你们在县城租一套房子,你们搬去?县城里住,城里的活路毕竟多些,我也能时常照看着,总比在这里好。”
扶萤拿起帕子,在眼下按了按:“这如何使得?公子人品贵重?,又才到此?处,想必要用钱的地方也不少。公子不必这般,往后照拂一二,扶萤便感激不尽了。”
“你……是我,我错过了小姐这样蕙质兰心的人,恐怕此?生再也寻不到第二个了。”
“公子说笑了,以公子之资,仰慕者?不知?凡几,扶萤哪里配得上公子的这一句称赞?只望往后公子还将?我当?做寻常好友便好。”
“既如此?,我也不再多说了,但这些银子你一定要收着。”陶裕摸出袖中的钱袋子塞到她手中,“我出门时匆忙,并未有多少,便当?是我给这未出生孩子的见面礼,你务必收下,否则我寝食难安。”
扶萤悄悄握了握,里面是一把碎银子,约摸有四五两的样子。若是旁人给的,定是用来打发她的,但以陶裕的家境,这恐怕算是相当?有诚意?了。
第59章 第 59 章
“公子都这般说了, 我还如何拒绝?这钱我收了,望公子莫要再懊悔从前的事了,扶萤现?下过得也很好了, 饿不着冻不着, 不敢再奢求旁的了。”
陶裕拍拍她的手:“以后?若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 尽管差人来县城与?我送信,抑或是往后?想要搬去县城了, 想谋什么生路了,也可来寻我, 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好, 多谢, 多谢陶大哥。”她含泪点头。
陶裕微怔,一时亦是热泪盈眶:“这一声陶大哥我认下了, 从今往后?, 你我便如亲兄妹无异。”
“好。”扶萤闭了闭眼,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白皙脸颊滑落,薄唇哭得微红, “有陶大哥这一句, 我便安心了。你来此肯定是有要事办,我也不敢留你,还是正事要紧, 大哥若忙,便安心去吧。”
陶裕此时情绪复杂,亦不好再留, 顺势道:“的确还有些事要办,待我忙完, 定会来看过你再走。”
“大哥心里有我便好,至于其?它的,若真有要事忙,只管忙去就是,新上任这几年尤为重要,千万莫耽搁了。”
“好,那我便先去了。”陶裕转身也擦了擦眼泪,才与?她拱手道别,大步离去。
李砚禧见他独自一人出了门,狐疑看一眼,也没打招呼,直接越过他进了院中,还将?院门嘭一下关上了,目光直戳戳朝扶萤投去。
扶萤本就是假哭,这会儿早已神色无恙了,瞥他一眼,没好气道:“瞅什么瞅?我饿了,做饭去!”
李砚禧咬了咬牙,顾忌着她有身子,没多说什么,转头进了厨房,将?厨房的门又是摔得嘭一声。
“李砚禧!你要造反啊!”扶萤被?惊了下,气得走到厨房跟前指着他骂。
他受不了了,扔了刷子,大步走来,抓住她的后?颈,低头便亲。
扶萤懵了瞬,双手挡在?身前,倒是没推他,只道:“你自己说的,月份大了,不能同房了,你别胡来。”
他没想胡来,只是生气,想发火,瞧着她那挺起?来的肚子,又不知从何发起?,只能忍着,一个字儿都没回答,捡起?锅里的刷子继续刷锅。
扶萤揉了揉微疼的唇,低骂一句:“装什么哑巴,你最好这辈子别说话。”
李砚禧只当做没听?见,恨不得双手双脚都不闲着,一个人忙成了一个后?厨班子。
他不说话,扶萤再大的脾气也没人接,又瞅了他几眼,坐回院子里去了。
这下她放心了,又和?从前一般懒洋洋的了。
陶裕虽和?他们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好歹是个熟人,有个熟人当差,多多少少有些便宜,不说别的,就说他们将?县令的门号往外一挂,旁人想招惹都得掂量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