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好的白鱼夹在铁制烧烤架中,烤架给鱼皮烙下了整齐的格子,让沈娥的食欲再也按捺不住了

鱼皮在火焰上炙烤过之后,外面鱼皮已经变成了褐色,还起了小小的泡泡,“滋滋”发?出了让人心旷神怡的声响。

沈娥凑近去闻,还能闻到淡淡的醋味,无端觉得很开胃。

杜月娘用筷头拨了拨,焦脆的外皮碎裂,发?出“窸窸窣窣”的脆响,一股乳白色的热气从外皮断裂口散发?出来,冲到脸上热热的。

外皮断裂开,下面露出的鱼肉带着浅浅粉褐色,一看就熟透了。

杜月娘加一块放进嘴里,脆脆的鱼皮带着炭火独有的香气,外脆里嫩,里面的鱼肉绵软,蒜瓣肉几乎能分离开来,是?能吃出来的新?鲜,还能吃出这鱼肉经过各种酱料涂抹,很是?入味。

这道?菜简直惊艳至极。这回连杜月娘都说不出口了,只顾着吃菜。

一顿饭吃完,沈娥摸了摸肚子,很是?满足:“好吃吧?姐姐,明天我们再来这家店来吃一顿如?何??”

“我……不想来。”杜月娘看了看越来越多的食客,到底还是?开口。

沈娥知道?她从前被公?婆闹怕了,也不勉强她:“那好。不来便是?。”时日还长?,她总能慢慢帮姐姐把这件事纠正过来。

结果第二天沈娥到了店里,就看见了坐在餐桌前乖乖等待叶盏炒面的杜月娘。

沈娥:……

杜月娘:……

杜月娘也看见了沈娥,四目相对,她脸颊慢慢腾起了微微红云。

随后咳嗽一声,想要解释。

“算了,别解释了,省得浪费口舌。这鱼给我也来一份。”沈娥笑嘻嘻坐到了杜月娘身边。

想了想,她又促狭捏捏姐姐的胳膊,冲叶盏喊:“二姐,给我们这桌上一个烤鸭子嘴!烤得硬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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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叶家人就知道?了,原来杜月娘公?婆管教她很严格,又拉又打,杜月娘娘家没人了,她嫁过来时没什么嫁妆,再嫁也寻不到什么好人家。

加之她又舍不得自?己和丈夫曾灌注心血的生?意,便只能跟公?婆周旋。

因此?叶家人对杜月娘也多几分同情,对她一开始那天的怪癖都表示了理解。

自?此?这两结拜姐妹就常结伴来店里吃饭,有时候吐槽下生?意难做,有时候发?愁杜月娘公?婆又要管着她,还有时候跟宓凤娘拉拉家常,开几句荤话玩笑。

沈娥这几天也不知道?有什么心事,常常点一份烤猪蛋,又端着一杯羊酒,看着炙烤鱼烤猪蛋时候腾起的火红的小火苗一个劲发?呆。

宓凤娘馋那一缕酒香,凑过去想聊两句蹭一杯酒。

刚想挪步,就听得叶盏咳嗽一声。

宓凤娘抬起头,就看见叶盏严厉的眼神,她无奈笑笑,端起料酒给自?己倒了小半盏,一仰头一饮而尽:“解解馋。”

玉姐儿则在调制酱料,她有时间就跟着叶盏学习做菜。只不过不知道?在想什么,调配的酱料少了东西。

“刷的酱料怎么不加酱油?”叶盏赶紧提醒她,“这醋炙白鱼外皮刷的蘸料要加酱油才入味。”

“赵小七跟我讲以后不要吃酱油,他说酱油缸上浮着一层虫呢。”玉姐儿小声在叶盏跟前讲,“妹妹,不如?我们店里的菜以后都不要加酱油了吧?醋也不要了。”

叶盏好笑:“那是?不讲究洁净的人做出来才会那样,我寻常打油打醋的两户人家都是?干净的,我特意选了干净的。”

“你若是?担心,我们自?己家做酱油、酿醋便是?。”叶盏想想,以后有空时还真能做酱油酿醋,反正都是?粮食发?酵,她自?己做出来也能保证更香。

想了想又不对:“对了,你怎么又跟赵小七说话?他不是?去读书?吗?”这孩子当初受了刺激,立誓要读书?读出个名堂,上了寄宿制学堂,怎么又来找玉姐儿。

“上次娘不是?说赵夫人害喜害得厉害吗,就让把家常腌瓜秸送些过去,碰上赵小七休沐回来说了两句,他叫我不要乱吃酱油,说他见过外面的酱油不干净。”玉姐儿一边调酱一边念念叨叨。

叶盏好笑,这都哪跟哪儿啊?还当赵小七遇见玉姐儿要说什么“等我高中来娶你”之类的甜蜜悄悄话,结果叮嘱一个“不要吃酱油”这类长?辈喜欢往“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发?的今日头条体新?闻。

叶盏背着娘偷偷笑,忽然想起一句:“不对啊,他怎么知道?你乱吃酱油?”

她忽然想起上次在家里做三和菜时,玉姐儿馋得受不了先去拿小碗喝酱油的事情。

莫非是?赵小七看见了?

“不会吧。谁每日里不吃酱油啊?”玉姐儿压根儿没留意这件事,又问“今日切云梦把儿肉腊时能不能多切一片给我尝尝?”

云梦把儿肉腊是?闵穆从湖广寄过来的第二波特产,叶大富终于动?身前往了湖广,他随身带了些吃食铺盖,跟着闵家管事,又有闵家的旗号在外,一路上传来的信倒是?很安全。

“闵公?子倒是?不错,每回送来的都是?吃食。上次送来的白糖薄脆我吃了半盒,都舍不得再吃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续到他下次送吃食来?”玉姐儿念叨。

姐妹俩一边闲聊,手里的活计却没听,很快烤鱼和猪蛋都在炭火上滋滋开烤。

沈娥看着烤架上冒出的袅袅青眼,幽幽叹了口气。

这是?她进店以来第五次叹气。

杜月娘也跟着叹了口气。

宓凤娘奇道?:“你这两位妹子有什么不痛快的?就说沈妹子,你家里开着两家生?药铺子,丈夫不在,坐拥家产,是?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的上等赏心悦事,怎么在店里喝闷酒?”

想了想赶紧双手合十对路过神佛祈祷:“漫天神佛,小的不是?死老公?那个意思,我那口子人不错,还望您保佑他旅途顺利,一帆风顺。”

又尴尬冲大家补充:“相公?是?不错,不想他有意外,只不过,相公?嘛,若是?没有还是?没有的好。”

沈娥和杜月娘这种有过丈夫的齐齐点头,深以为是?。

沈娥将?醋炙白鱼夹了又夹,终于吞吞吐吐跟宓凤娘说出了心事:“我,那个,新?近瞧中了,一个劁猪匠。”

劁猪匠?大家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