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成员无声放下手中的工作,侧头看来。
叶浔也低声回答他:“是的,米安会害怕吗?”
“不会,”米安认真道,“桑迪说他打针的时候从来不哭,等到下次见到他,我要告诉他我也从来不哭。”
其他人于是含笑收回视线,继续做各自的事情,叶浔也笑着表扬眼前这名小男子汉,“嗯,我知道,米安是最勇敢的孩子。”
工作日的圣玛丽亚医院人依然很多,坐落在福尔曼市中心街区,车来车往,绿茵如萍,医院外观庄严、古典,白与红线条交错,共四层楼。
和费欧娜医生预约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半。
即便已经提前预约,但到了地点还需要排队。玛丽亚医院接种疫苗的科室非常抢手,普通公立、私立学校一旦没有足够的接种疫苗次数,不会接收学生。
走廊里到处都是哭声、叫喊,小孩子噙着泪水满层楼的跑动,被满头大汗的父母抓住。费欧娜医生的诊室开着门,叶浔站在米安身后,看着对方在疫苗本上签字。
打完针暂时也不能离开医院,要等半个小时,观察孩子有无异常反应。
米安嚼着费欧娜医生送给他的奶糖,眼眶还红通通的,有泪水无声往下掉落。叶浔没有笑,只是拿着纸巾,耐心地为他擦拭。
现在已经快十点钟,今天中午家里没有人,米安捧着餐饮软件,挑了很久,才抬起小脸说:“哥哥,我想去吃汉堡。”
叶浔自然满足他这个小小的愿望,“好,我们一会儿就去吃。”
距离半小时期限只剩下最后十分钟,医院里的人只多不少。
与疫苗科室在同一层楼的,还有骨科和消化科,大多是腿脚不便的老人和中年人。走廊被一辆辆轮椅挤满,大厅悬挂着的电视播报着福尔曼新闻,另一屏幕上则显示着目前有空闲的诊室。
混乱发生的第一时间,叶浔的第六感最先作响。
他和米安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旁边还有不少抱着孩子的家长,那是一辆鸣笛的救护车,护士们推着车子急速奔向ICU,广播也开始紧急呼叫医生。
“Emergency!Emergency”
几乎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叶浔便不受控制的跳了下眼皮。
他立刻将米安抱进怀里,前方人群还在好奇地探着头围观,“发生什么事了?好像是个孩子,我的老天,是自.杀吗?”
“自.杀?看出血量应该很严重……”
随后出现的是推车上男孩的家长,两名家长声嘶力竭的哭喊着,看 蛧 詀 : ? ? ? . ? ? ? ? . ? ? ?他们的精神状态,应该已经在崩溃边缘,一米八多高的父亲浑身都有刺青,他面色涨红、愤怒地叫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劝他转院!”
“我的孩子才十六岁!他才十六岁”
这位父亲很快被护士联合安保安抚下来,他眼睛通红,去拥抱一旁默默流泪的妻子。两个人颓丧的去ICU室外等候,耳边的讨论声继而变得更大。
叶浔紧绷的肌肉也稍稍放松,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医院,而医院最常发生的就是各类紧急事件。
米安还在他怀里茫然地坐着。
“有没有吓到你?”叶浔担心地低头问他。
“没有哦,我的耳朵和眼睛被哥哥捂住了。”米安露出大大的笑容。
叶浔于是也笑了,“等费欧娜医生检查完你的身体,我们就可以去吃饭了。”
米安开心地牵住他的手:“嗯!”
费欧娜医生的诊室里有很多小孩子,家长们也肆意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事。
“我认识那对夫妇,他们是和我一个街区的邻居,莱恩一家。他们的小儿子今年已经是第三次自.杀,前两次都被玛丽亚医院抢救过来,玛丽亚医院建议他们转院去精神医院治疗,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他们的孩子怎么了?”
“好像是精神性抑郁,其实一年前这个孩子还好好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学校经历了什么。”
“真是可怜的一家人。”
医院众生百态,每天都在发生各种生死别离。
费欧娜医生检查完米安的身体,表示两人已经可以离开。走出医院的途中,叶浔看见医院门外停着的警车和记者用车,一群人呜啦啦进入大门。
从进门之初,记者便开始拍照、录像。
事情的严重情况已经超出了叶浔的想象,两名家长被警察请上警车,似乎要单独聊些话题。
他没有过多关注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按照约定,带米安去快餐店吃饭。
吃完饭又在集市上逛了一会儿,福尔曼经常有各街区举办的热闹集市,集市上可以售卖自己编织的围巾、手套,也可以卖吃食。
叶浔买了一些蔬菜,又给米安挑了绘本,等回到家,苏婉已经在家整理庭院。
是无数个平和温馨的一天。
米安在客厅看电视,叶浔在窗边看书复习,王旺达则和苏婉一同准备丰盛的晚餐。
饭后,早已过了往常加班的时间点,王知安依然没回来,见苏婉和王旺达脸上的担心,叶浔干脆换好衣服,去市政府接他。
王旺达有心和他一起去,叶浔摇了摇头,“您在家照顾妈妈和米安就好。”
市政府离家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叶浔骑着苏婉平时出行用的电瓶车,风吹在脸上,有些冷,政府大楼灯火通明,临近选举日,整栋大楼都在为无数候选人运作。
低矮的台阶上,一群人正走出大楼。
结束了繁忙的工作,王知安揉着肩膀,和刚招进来的几个同期文员窃窃私语,“25名议员,这下要大换血了。”
“还没到向公众发布声明的时候,一切都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