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现在起,即便没有他的允许,他们也可以来找叶浔的麻烦了?

有人拖出叶浔前排的椅子,反身看着他:“嘿,叶浔。”

教室寂静下来,无数道目光混合着窃窃私语,在身后徘徊。军事理论课的老师抬起头,似乎想要维持纪律,最终,他选择视而不见。

“你或许不记得我的名字了,但我们见过。”男生声音很轻,脸上的笑容更为浓郁,“我姓江,叫江迪。”

“半个月前,我在食堂二楼教训三个偷我推荐信的虫子,你突然闯了进来。傅启泽觉得我的举动吓到了你,于是逼我跳下泳池赔罪。”

他笑容很古怪,盯着叶浔的目光却像蛇一样阴冷:“那天起,我便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今天,我是特意来找你解除误会的。”

叶浔不作反应,翻过了一页书。

窸窣的纸页声,几乎半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作为第一个明目张胆向叶浔发难的人,保持沉默也是一种无声支持。

江迪来时的忐忑在这样的注视下化作虚无,那天泡在泳池里的耻辱感几乎要逼疯他他觉得叶浔是在用翻书来掩盖自己的恐慌,所以猛然伸手去丢他的书,下一秒,隔着翻飞的书页,叶浔冷冷朝他看来

“啊!!!”

是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叫。

江迪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被死死压在桌面动弹不得的手,剧痛令他面目狰狞,腕骨像要被人捏碎:“你疯了吗!放手……快放手!!!”

他完全没有想到叶浔看起来清瘦,实际上力气比他还大!

怎么可能?!

这个书呆子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在实验室,难道是在研究增肌药???

教室更加寂静,猝不及防的反转令不少同学面色微微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叶浔也有些不耐,他其实都快习惯被学院孤.立的生活了,比起被迫和纪彻四人纠缠,如今的生活简直称得上是天堂。

偏偏傅启泽惹得麻烦也能找上他。

“让你下水的是傅启泽,你如果不敢找他麻烦就继续忍着。”太久没说话,叶浔声音有些干燥,他眼神很冷:“来我面前逞威风,是能让你稀薄的自尊心得到满足吗?”

几乎没人想到叶浔会反击。

想象中叶浔的隐忍、畏惧、不置一词此时化作巴掌火辣辣的扇到脸上,江迪这才想起来,眼前人是能因为打F4而把自己两次逼入险境的奇葩。

“你”又是那股挥之不去的羞辱感,江迪甚至都快感受不到手腕的疼痛,“你嘚瑟什么!”

叶浔无法理解他的思维,他并不觉得自己在嘚瑟。

力气大是他日复一日训练的结果。

倒是江迪,看着很强壮,原来是个绣花枕头。

“现在纪彻不管你了,傅启泽路易讨厌你,应修也疏远你你现在就是个最低级的特优生,你什么都没有了!你以为你未来的日子会好过吗?等到哪天纪彻他们找到新的乐子,你以为你的下场会比我好吗!”

叶浔忽然松开了手。

血液逐渐流通,剧痛让江迪捂着手腕急促地喘息,他抬头阴狠地看向叶浔。

已经收拾好东西,叶浔单手拿着书本,起身、略长的额发垂在眉骨前,他一身挺拔板正的春季制服,修瘦的指骨撑着桌面,平静道:“我的下场我很清楚。”

他会通过自主招生考试,去往新的大学,新的城市。

圣德尔腐烂的一切会化作养分,成为一段光怪陆离却不会令他回忆的过去。

叶浔看向教室,许多人在拍照、或者录像,盯着他的眼神含义莫测,仿佛在等待他放狠话、或者服软,人群兴致勃勃的围观,叶浔想到这段时间以来,眼前这些人或许都在论坛上揣测过他的下场、未来。

畸形的环境造就畸形的规则。

他问,“还有谁有话要说吗?”

教室很安静,叶浔注意到角落里有几个男生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开。

圣德尔的五月规定不能在教室、食堂和宿舍大动干戈。

将那几名男生的脸记在心里,叶浔点了下头,“没有,那我就先走了。”

军事理论课的老师似乎松了口气,即便叶浔堂而皇之的离开课堂,他也没有阻止。教室在叶浔离开后吵闹声不止,嗡嗡杂杂,白鸽再次陷入新一轮审判。

走出教学楼,冷风拂面。

叶浔没有特意转换路线,他一如既往向实验楼走去,中途经过一条幽深平整的石板路,道路两旁树影惶惶。

三道人影逐渐从灌木丛里出现。

江迪显然只是开胃小菜,叶浔并不感到意外,真正等待他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

“……”

路边一栋别墅,二楼活动室内气氛融洽。

深绿色台球桌上散落着色彩鲜艳的小球,球杆清脆利落地击向洞口,莱利笑眯眯地收杆,“来一把?”

斜倚在球桌一侧,傅启泽显得没什么精神,修瘦的手指懒懒把玩着一颗白球,抛起、接住,又抛起“不了。”

他又看了眼紧紧拉起的窗帘,本就天光暗淡,幽幽敞露着一条缝隙的窗帘映出天边云层,些微光线同室内灯光交错,莫名的窒闷。

傅启泽垂了下眼,厌烦地扯松领带。

近来他一直兴致不高,频繁举办的派对、宴会也无法消解内心的戾气,身边人绞尽脑汁讨他欢心,却又不得章法。

路易和应修坐在另一张沙发上,两人在玩牌。作为今天组局将他们叫过来的人,莱利放下球杆,笑道:“伊西斯他们说今天准备了个惊喜,要我一定将你们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