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底层贫民就是这样,一点小事也要闹得天翻地覆,我记得每年都有攀上那群大少爷的特优生,最后都过得挺好的,跟少爷们上同一所大学,毕业后被安排工作、跨越阶层,叶浔多好的条件,F4那么偏向他,他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很特立独行吧】

-【恶,好绿茶】

-【不积蓄力量只想着反击,感觉也不怎么聪明,接个吻又不会少块肉,又不是逼着他亲的】

-【跟杜逾白一个路子的,不过手段没有杜逾白高明】

无数恶意顺着帖子四处发散,仿佛坐在手机后敲字的是数道林立扭曲的鬼影,他们随意敲着字,是幽深如潮水般的隐形规训,【这里是圣德尔,F4就是规矩,没底气的反抗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那可是傅启泽和路易,扇巴掌简单,只顾着自己爽了,谁知道会得到什么下场】

-【详谈叶浔如今的破局方法去跟傅启泽、路易道歉,或者紧紧抱住纪彻和应修这两条大腿,不过纪彻和应修应该也不会为了他跟兄弟反目】

-【旁观叶浔与F4的故事至今,只能说叶浔心野了,他不清楚自己的定位了,他只是一名特优生,一名该老老实实做人、隐忍的时候隐忍的特优生,其实就算不是亲吻,F4就算真的对他做了些其他事情,他又能怎么办呢,现在只是接个吻反抗就这么激烈,谁还敢对他做点别的事,说不定下次他直接发疯拿刀砍人了?不过这个假设暂时不成立了,他已经成功让傅启泽、路易对他厌恶反感了,自食其果】

讨论尚未结束,全学院的学生似乎都挤在这一条帖子里,跃跃欲试阐述自己的观点。

他们兴奋于看见叶浔的‘陨落’,就像明明学院那么多人,圣德尔为自己赢得生机的规则凭什么保护一个特优生,叶浔凭什么可以置身事外、一切如常。

校园论坛从前对他的善意讨论、追捧、感慨、观察,此时全部化作深藏心底已久的恶意。

‘惊!傅启泽不允许任何人五月份去找叶浔的麻烦……’

【傅启泽就是对他太好了,要知道傅启泽可从来没为别人做过这么多事情!】

‘哇!路易给叶浔钢笔的画面谁看见了!这可是路易的钢笔,是路易的庇护和特权’

【路易那么温柔好脾气的人都受不了他了,叶浔是不是该反思下了】

‘!!!傅启泽和路易可从来没对其他人这样过,感觉这两个人不会真的喜欢叶浔吧?F4为他做出那么多改变……’

【傅启泽和路易还是不清楚这些下等贫民的手段,感觉他们对叶浔还是有些怜悯的,最起码没有亲口说叶浔哪里不好,叶浔还不赶紧去道歉挽回?再晚就来不及了】

所有人。

叶浔微微一笑。

所有人,都在试图帮纪彻四人驯服他。

像调.教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宠物犬。

用隐晦的言辞、用营造出的氛围,用一个个彰显他不同的聚会、派对,用羡慕的目光、讨论的中心,用一个个示例,一个个失败的前车之鉴做对比。

‘你是特殊的’

‘他们喜欢你,连被你反抗都不在意哦’

迎合F4的喜好,已经成为圣德尔某种生存守则。所以在窥探到四人一丝情感起伏后,无数人开始不约而同地拿起手机,推波助澜。

发现到不对,是在新学期的某一个夜晚,叶浔在实验室点开了白鸽包裹在蜜糖外衣下的无数‘惊!那个特优生叶浔……’‘哇!三个人好好磕……’‘感觉在他们眼里只有叶浔是独特的……’帖子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圣德尔如果是一座幽深巍峨的山脉,那么里面的学生们就是参加这场围猎的选手。正如原文里杜逾白一直纠结、面对的场景,近乎洗脑一样的话语,无声无息便充斥在身边。

无形的手催促他赶紧走向F4。

赶紧为他们的改变而犹豫不决,赶紧明白自己的心意,赶紧和少爷们陷入剪不清理还乱的感情纠纷。

所以在休息室,与纪彻接吻时,除了为了JNNC的学员卡,叶浔同时也为了纪彻给他的承诺线上还他清净。

他为这些言论感到厌恶。

为这样畸形的环境而烦躁。

就如同看见无数双窥探的眼睛,专注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和傅启泽路易等人的每一次会面,进而发出一个个充满粉红泡泡的帖子。

这场盛大、幽微,于无声处隐秘铺展陷阱布置绳索的的围猎是时候结束了。

傅启泽的吻是他可以抓住的唯一机会。

就像纪彻的吻。

大少爷们只允许宠物接受自己的给予和垂怜,一丝一毫的反抗都会引起他们的反感。自主招生考试还有五个月的时间,他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

叶浔知道这些日子的自己实则在海水中沉浮,也许下一秒一个浪打过来,他便再没任何喘息反抗的机会傅启泽、路易和纪彻不同,这两个人没见过他曾经伏低做小的场面,所以认为他的反抗都是情趣,或者欲擒故纵。

只有不留余地的锋利言辞,才会让他们感受到冒犯和愤怒。

这一次傅启泽向他下药接吻,下一次只会更过分叶浔真切地为他的秘药感到忌惮,如果下次,傅启泽在他无知无觉的昏迷中做了更多、或者拍照留痕;如果傅启泽将秘药均分给路易、纪彻、应修深渊近在眼前,叶浔不惮以最坏的结局逆推自己如今的处境。

他已经被架到火堆上,岌岌可危,傅启泽、路易、纪彻,都在或明或暗的等待他的选择和沉沦。

他绝不会允许自己沦落为权贵的玩物。

圣德尔理事会不会允许破坏学院声誉的行为出现,纪氏、维多利亚皇室、德尼切尔家族也不会允许继承人在校期间给一双双隐秘的眼睛留下如此把柄。

所有针对他本身的恶意,叶浔都可以接受。

如今不过是又一次惩罚他不识趣的手段罢了。

电话里的寂静持续着,只剩乔凡轻而浅的呼吸。

叶浔感到抱歉。

和他交朋友或许是个错误的选择,他总在让乔凡为他担惊受怕。

“乔凡……”

“没关系,”乔凡在电话里轻声说,“叶浔,反抗是不需要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