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1 / 1)

目下听她这般乞求,却忽而觉得其实她也很有些可怜当然,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也很说得通,但红衣仍难免有点心软;再细想些更是觉得,若聿郸当真对丝缎的事不知情,因为这个治他的罪……

他还真有点冤。

“夫君……”红衣凑近了些一唤。

因疲惫而变得分外软糯的语声搅得席临川心中一酥,手直伸过去捂了她的嘴,继而闻得手心下传来一声幽幽的:“呜……”

“咳。”席临川清清嗓子,才把这立时三刻想扭头逗红衣玩的心态端正回来,探手拿过她画完的画,放开她的嘴,问她,“画的什么?”

“老虎啊……”红衣认真道。席临川微一笑,起身走向前去,将那张画递给琪拉:“夫人觉得是老虎还是猫?”

琪拉看了一看,神色变得有些茫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这些无关的事。

“其实我原想画猫来着,她非在头顶上写个‘王’。”席临川侧头一扫红衣,眼中隐有嘲笑闪过,他复又看向琪拉,“不过是猫是虎都没关系。猫,各户人家都养;虎,宫中驯兽院里也有不少。”

他的笑容一分分敛去,神色沉了许多,稍缓口气,续言道:“但愿夫人日后能明白这地方日后是谁做主,再仗着自己是头曾猛虎就四处惹事我可以寻机会带夫人去看看宫中随意咬人的猛虎是怎么死的。”

末四个字狠意十足,连红衣都听得后脊一凉。琪拉面容愈白,跪坐在地怔了良久,才完全无力地道了一声:“多谢将军……”

“这回是夫人欠我人情了。”他口吻声音地提醒了一句,琪拉点一点头,他又道,“夫人现在就可以还。”

“什么?”琪拉浅怔,满是疑惑地望向他,问他,“怎么还?”

“如果我让涉安侯和夫人平安回到封地去,还请夫人也让两个人平安回到大夏。”

席临川负手而立,烛光在地上映出的影子颀长,又透着些许说不清的凉意。他一叹:“他们月余前落在了夫人的娘家手里,夫人可愿帮这个忙么?”

红衣忽地一懵。

她惊然抬头,惶恐不已地望向他的背影,心中骤升的猜测刺得浑身都凉了:“将军?”

他稍偏了头,听得背后说:“是……绿袖和……”

她直吓得说不完整,杏目圆睁地望着他,继而见他再度看向琪拉:“夫人看见了?他们对红衣很要紧。若他们出了什么事,让红衣承受不住,就算涉安侯已回了封地,我也必会再度把他抓回来。”

☆、第132章 营救

是夜,席临川神情紧绷地策马入了皇城。

马蹄初踏过皇城城门,便见两名禁军立即翻身上马,同样直奔皇宫而去。

他们骑得更快一些,马蹄踏出的声声“嗒”音在夜色中几可连成一线。

席临川不慌不忙地驭马跟着,少顷,苍茫夜色中显现出了宫门的轮廓,便听得那两名禁军同时急唤:“前线要事,速开宫门!”

三声之后,偌大的宫门缓缓开启。初时只一条缝,而后慢慢地愈开愈大,远远眺去,更远处的下一道宫门也正开启,再往里看,大殿的暖黄的光线映入眼帘。

几年前皇帝就曾下旨,许他骑马入宫。但两世加起来,这也是他头一回这样做。

一路驰至宣室殿前才下了马,即有宦官两名宦官同时前来帮忙将马牵走。席临川甫站住脚,便足下不停地直奔长阶之上而去,门口的宦官立即推开宫门,恭请他进去。

皇帝尚未就寝,听闻他此时前来,心中一震,遂抬眸望去,沉声道:“如何?”

席临川驻足一揖,拱手禀说:“涉安侯夫人来过了。”

皇帝稍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她 也说眼线之事与涉安侯无关、是她父亲所为,臣明言可保涉安侯与她平安,需以惊蛰和绿袖交换。”他说着,朗然的声音一顿,话语转而变得有些黯淡,“但涉安侯 夫人说,自她随涉安侯归顺大夏,便引得一众贵族愤慨。虽则赫契许多事情仍会告诉她,但想让她说服他们放了惊蛰……恐是不可能了。”

皇帝眉心一紧,冷声笑言:“押涉安侯夫妇到祁川去,惊蛰赴死的时日,送他们的人头回赫契!”

“诺。”席临川沉稳应下,默了一会儿,又说,“但臣还有个别的想法。”

皇帝一睃他,颔首:“你说。”

“涉安侯夫人无力说服她父亲放人,但告诉了臣赫契几大贵族目下驻扎何处。”他的话语中始终带着思索,一壁斟酌着一壁道,“其他几个且不提,但她父亲的住处……因她时有家书寄回,那地方该是真的。”

循着他的话思量下去,皇帝不禁轻吸了口气,眸色微凝:“你是想……”

“可以在惊蛰赴死之前,把他们抢回来。”席临川语气诚恳,“臣看过地图,虽则离大夏远了些,但若要智取也不难。陛下若是准许,臣带人去……”

“不准。”皇帝回绝断然,手指在案上一敲后,挥手让他告退,“此事朕自会同翰邶王解释,你回吧。”

“陛下!”席临川忍不住一喝,抱拳凛然道,“目下局势已然稳定,赫契不过是强弩之末,陛下不能让为此涉险多日的人此时冤死异乡。”

“所以朕不能让你们两个同时死在异乡。”皇帝语无波澜,一言驳回他的话后,顿了一顿,又道,“让朕想想。如是要去,朕会派禁军去。”

“禁军不如臣了解赫契地形,陛下派他们去,才是平白让人死在异乡。”席临川不作退让,抬眸一看,皇帝却也毫无改变决定的意思。

僵持片刻后,他无声一喟,终抱拳道:“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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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黑暗已经持续了许多日。就算是作为地窖,这地方都太阴凉黑暗了些。

实际上却是个牢房……

绿袖回想着曾因看到诏狱的严刑而被吓哭的事,不禁一声自嘲,觉得那时真是太天真相较于这地方,禁军们对待犯人的方式称得上“善良”。

几尺外的地方传来铁锁磕在木栅上的声音,绿袖费力地看过去,黑暗中依稀有两个人影。

她下意识地想躲,身上却使不上劲,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近了,一左一右地将她“提”起来,半拖半扶地向外去。

行出数丈,眼前豁然开朗。数支火把整齐地插在石墙上的钉出的槽中,映得满屋灯火通明。

她虚弱中下意识地抬了眼,眼前的片片光团晃动了好一阵子,才逐渐凝出明晰的画面来,这画面却让她狠狠一怔!

“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听上去发音奇怪的汉语从不远处响起,她费力地偏头看过去,他赫契人轻笑一声,又道,“一个姑娘,三天粒米未进,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