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安钱钱说着手指划过落款:“嗯……庚辰年。你看,那时候唐家堡在西南的势力还是很大的,南宫世家还没有大肆扩张,渲墨镖局也还在……”
“武侠片里的镖局都叫什么‘扬威’‘震风’的,而且都菜得要死,感觉镖局就是让人把好东西送去,给其他人劫的。不过庚辰年,应该是多少年前来着……”
“三十四年前。”一个略微沙哑、但依旧很磁性的男声从屏风后传来,接着一个中年男子从屏风后走出来。这忽然冒出来的人让零钱吃了一惊,不及问,男子已开口道:“我姓廖,是这里的掌柜,二位姑娘请坐。”
廖掌柜脸貌俊秀、却透着苍老憔悴,乌丝中夹着许多华发,深蓝的棉布袍子整洁而陈旧,言谈举止儒雅大方,难怪这店布置得甚有品位。
待三人坐定,廖掌柜给零钱一人倒了一杯水:“还未进食,不宜饮茶,先喝点清水解渴吧。”
“谢谢廖掌柜。”
“二位姑娘年纪轻轻,却熟知‘湖图’,恕廖某直言,二位是‘又是门派’的人吧。”
“非也。廖老板即直言,我们也就不隐瞒了,我们在找胡酥老爷。 廖掌柜即有‘湖图’真迹,想来应与‘又是门派’有关联。” 零零君受廖掌柜影响,措辞不由得文邹邹起来。
“廖某曾和‘又是门派’的人有过些渊源,但和‘又是门派’并无瓜葛。”廖掌柜说前半句话时,眸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光。“年轻人有进取心是好的,不过功利乃浮云,辛苦半世终会觉得一场空。可是这种感觉,总要等成就达到巅峰之后,才会领悟。”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找‘又是门派’?”零零君吃惊道。
廖掌柜莞尔一笑:“找‘又是门派’,为的无非是加入或者颠覆,说到底都是为了功利二字。”
零钱二人点头赞同,心想遇到高人了。
“月盈则亏乃世间定律,‘又是门派’叱咤江湖四十余年,随着胡酥的老去和组织人心的日益复杂,也到了衰败离析的时候。”
安钱钱低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许久方道:“总有枯木逢春的办法吧。”
廖掌柜看着她,露出了然的笑:“枯木逢春乃源于脱胎换骨。朝代之所以更迭,乃是因为旧朝代的问题已经救无可救,唯有推倒了重来。枯木逢春也是这个道理,只是重新来过的依旧是原来那棵树罢了。”
安钱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零零君则是一头雾水。
“请问这里曾经可是叫‘琴韵茶庄’?”安钱钱问。
廖掌柜收起了的微笑,沧桑深沉又占据了他的脸庞:“这些旧物确是‘琴韵茶庄’的,这屋子却不是。‘琴韵茶庄’的楼,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拆了。”说到后面,廖掌柜面上已全是伤感之色。
吃过饭廖掌柜又招待了壶好茶,零钱二人才起身告辞。临出门前,廖掌柜对安钱钱说了句:“大厦倾覆,往往不是因为楼身残破,而是地基松动。”
安钱钱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零零君则已升级为满头雾水。作为一个悲催的主角,她总是搞不清楚状况。
走在路上,安钱钱依旧在品位廖掌柜的那些话,而茶的余香在零零君口内早已消散。此时头顶的太阳已向西偏了些,街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城市从午睡中苏醒。
“我说小受,那廖掌柜是个什么来头?”
“应该是‘琴韵茶庄’老板娘的相好吧,具体不清楚。”
“‘琴韵茶庄’又是个什么地方?”
“‘又是门派’曾经的情报点。”
“哦了。”
“小攻,你知道的太多了,要是哪天你跟我崩了,你会屎得很难看的。哎,真是不忍心呢。”安钱钱十分同情的看着零零君。
“略懂,略懂而已,纯当江湖知识普及吧。”零零君举汗。
两人这家店逛逛,那家铺看看,然后晃进了一家名为“玉锦记”的布庄。布庄气势宏伟,金碧辉煌,人头攒动。小二手脚又麻利态度又好,堪称服务100,满意100!两人又换上了去画舫的那种得瑟样,零零君习惯性的摸了摸贴八字胡的位置,虽然此番她并未贴上。两人逛店的神态动作尽请参照《蒂凡尼的早餐》中赫本和乔治逛蒂凡尼的模样。因为此间乃二人目的地――“又是门派”在安庆的窝点!
安钱钱扯过一块粉红轻纱在身上比对,零零君鄙视道:“你个萝莉控。”
“我在鄱阳买的粉红轻纱裙被白守高那个死变态弄脏了,一直思量着再重新做一条。”
“嘘嘘~!”零零君担心在“又是门派”的地盘上提“白守高”这种关键字眼,会被河蟹掉。
二人把前来招呼的小二打发走,故作看布料状,一点点的向后门挪去,然后看准时机,一闪身出了前厅进了后院。要知道,这“玉锦记”的墙可不是那么好翻的,以及冒险闯入,不如从“正道”走进去。
音乐师,把刚才那幽默的BGM给我停了,此时无声胜有声,咱要的就是紧张的气氛。需知,险象虽时可能环生。
两人一步三环视,贴着墙挨间房间的瞄。此时是白天,布庄的人大多在前边招呼客人,后院只有寥寥几个人,有四个是进来拿东西的,有三个在理货,有两个在算账,还有一个是在和其他店的掌柜谈生意,就是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人,难道是时点不对,还是另有密室?
零零君眼神交流:“‘又是门派’有没有什么人有什么特殊的生活习惯,以让我们确定他在此间?”
安钱钱眼睛上番思索了一会:“暂且想不出。”
“要不咱们假装成卖烟草的,一路顺藤摸瓜?”
“难度系数太高,首先问题就是,咱们上哪儿弄好烟草去?”
“也是。哦,对了,说起吃喝,我突然发觉咱们刚才在街上并没有看到卖外地水果的摊子,难道聚会已经结束了?”
没等安钱钱回答,一个布庄小二已堆着笑向二人走来,哈腰道:“二位客官,里边没货架了,要看布,大厅请。”
“厄……那个,我们是进来找茅厕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二位客观请跟我来,我们这儿有雅厕。”小二一摆手,二人也只好跟着去了。
衰人万年衰,还没找着线索就先给人家发现了,以后再想摸进去可就难咯。
“我说你个死作者,站着说什么风凉话,你不怕腰疼啊你!”
在下并未站着,乃是坐在一个粉蓝色塑料小板凳上,坐的太久,腰已然疼了,正需要站站呢。
二人无可奈何在雅厕方便后,又硬着头皮提着心脏佯装看了一会布,最后买了块花布送隋卞花,才逃离作案现场,然后直奔隋卞花家,所幸一路无事。
回到村子,已是满天繁星。二人特地一人捏了根棍子,以防恶狗袭击,所幸一路无狗。待看到隋卞花家的屋子,安钱钱将棍子一扔,敞开双手脑袋后仰陶醉道:“啊!山村的夜晚真凉快!小攻,我们回去跟隋卞姐要壶自烤酒,到房顶上喝去。”
“小心有老尸。”零零君邪笑。
“讨厌啦!又吓人家!”安钱钱说着绣花双拳就朝零零君舞去,零零君嬉笑着往前跑,安钱钱不依不饶的追在后面,娇嗔着:“小攻你坏了啦,让人家打一下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