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个派出所说一共可出8人,和我们组合起来一共16人。”

“什么时候开始?”

“今晚!”尹松南翻弄着表格,仔细对照排班的人数,然后递给吴冬看,“要开始的话。”

吴冬接过表格,一一核对着人数,按照他的习惯,一定会在出发之前仔细核对,确保不会在紧急任务的情况下掉链子,他不想看到全队人员都在行动的时候,会有人遗忘了这样或者那样的东西,而让大家为他的失误而埋单。

“这样吧,我和易江两人第一组,我们去守下江区的点位。”

“我和……吴队你吗?”突然被提到名字,在一旁的易江害羞地问道。

“怎么,吴队长和你一组你还不高兴啊?”尹松南拍了一下易江的脑袋,这个刚入行的年轻人懵懂地挠了挠,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尹松南继续说道,“人家那么优秀,跟着吴队长多学一点,少当愣头青。”

对于尹松南来说,这样的担心不无道理。就在去年的时候,这个愣头青就因为过于冲动不听自己指挥,差点儿让一名强奸犯跑掉,幸好自己眼疾手快通知了附近的巡逻警察,这才将对方制服。对于易江这样刚来的新人,尹松南多少是有点儿担忧的。

“晚上什么时候?”吴冬继续问着。

“8点吧,”尹松南回答道,“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吃完就行动。”

“行,我们晚上行动,大家各自带好便衣,拿好警用器具,注意安全。”

……

空旷的房屋之中,熙熙攘攘坐着十几号人,他们面面相觑,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好像在担忧着什么,每个人的神情之中又透露着一种紧张的情绪。邻座的人左望望右看看,想在对方的眼神之中解读着什么,室内的气氛就这样在尴尬之中随着众人度过这漫长的时间。

已经接近一个小时了,现场依旧安静。

“我说,人……不会......来不了了吧?”

“再等等看吧!”

人们慢慢发出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本来应该在一个小时以前到达的人物,这次却迟迟没有出现。大家开始对他的身体情况进行猜测,瞬间各种说法在本就狭窄的桌面上来回飞传。

“老爷子不会……那个了吧?”

“你瞎说什么?”

在角落的一个男人忍不住对着邻座的男人小声嘀咕着,对方突然摆了一下手,示意对面的不要再多说,毕竟在这里,言多必失,还是少说为妙。看到邻座的男人挥了一下手,男人也知趣地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十分钟之后,从后屋位置传来动静,大家纷纷往发声的位置转过头,一架轮椅从大门位置被推了出来。

轮椅上歪坐着一名虚弱的中年人,他面容憔悴,浑身好像没有骨头一样,只是耷拉在座椅上。苍白的皮肤下深刻着一道道皱纹,暗淡的眼睛无精打采地望向在座的所有人,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无力发出太大的声音,众人依稀只能听到他“嗯嗯嗯”的哼声。

而在他身后的是一名年轻的女性,与前面的中年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位女性身姿矫健、神采焕发,双手抓握着轮椅的把手稳稳地向前推着,她俊美的脸蛋上虽然带着一丝疲倦,但掩盖不了她饱满的神情。这一男一女慢悠悠地从大门进来,强烈的对比冲击感让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一种不可言说的别扭。

“不好意思……嗯嗯……来晚了。”

轮椅上干瘪的中年人咳嗽了几声,从喉咙里挤出一丝虚弱的声音,勉强向大家打起了招呼,如同腐朽多年的烂木头被寒冷的西北风穿堂而过一般,那嘶哑的声音让在场人感到不适。

“刚刚康先生做透析耽误了点儿时间,不好意思。”

后面推车的女人补充着,她将中年人推到桌子的正中间那一般是长老的位置,然后放下锁车扣,稳稳地把轮椅停了下来。

“老二,近况……怎么样?”Q?輑症鲤??⑤五169肆o巴$

中年人转头询问着,接着,旁边一名年轻人回答起来:

“康先生,这段时间我们从斐齐宾物色了大概10名年轻女子,和2名年轻男子,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后天检查完就可以出发了。”

“嗯,不错,”听到这个消息,这位姓康的中年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接着他便询问另外一边的人,“你……嗯嗯……”

“康先生,我是老三。”一名带着纹身的男人回答着,他的表情有点儿凶神恶煞,当他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来时,现场所有人都转过头盯着他看了起来。

“这一个月的收入基本满意,我们在B市总共收益84万,比起前一个月增加了10万还要多。”说话之间,这个满是纹身的男人一直把目光停留在康先生身后的漂亮女人身上,对面的女人和他对视了一下,接着很快把脸转向了另外一边,避免和这个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的男人出现交流。

“唉,钱那是越多越好,打理起来……嗯嗯……也是要精心,费心了,嗯……”

对于一名病危的中年人来说,能听到自己手里的生意被年轻后生打理地井井有条,也算是有所欣慰的了。但这名名叫康先生的中年人疑惑了一会儿,盯着这位略显生疏的面孔慢慢问道:

“你是……你是那谁……谁来着?”

久日的病痛折磨着他,已经不再能支持他像20年前那样活跃了,原本健壮的身体在日复一日的摧残下变得摧枯拉朽,连记忆力也出现了问题,明明前一秒还在手里的物品,忽然一下就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就连自己美丽的妻子,他也时常忘记叫什么名字。

看出了康老爷子的尴尬,他身后的妻子低下头,在他耳边补充着:

“老公,他是……”

这时候,纹身男站了起来,用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女人的低语。

“康先生,我是老三,我叫罗武!”

……

又是一天的夜晚,来自海面的初夏晚风吹拂着大地,带走白天过多的热量,气温也从白天的25℃降低至16℃,总算让人体会到一丝凉爽。

易江从旁边的咖啡店走了出来,此时的他褪下了警服,换上了一身便于活动的运动服,这让他更具有一名男孩子的青春活力。他手里端着两杯咖啡,径直地走向红旗路上停放的一辆黑色雅阁轿车内,将咖啡递给了驾驶位的吴冬。

“给,吴队,提神的。”

“嗯,谢谢。”

吴冬揉了揉眼睛,在座位上伸了一个懒腰,接过易江手里的咖啡然后一口闷下,执行着蹲守任务的他也早已换上了运动服,那是一款8年前的过时款式,一身黑色条纹混搭着星星点点的皮卡丘图案,反映出他平时并不怎么在乎穿搭。

因为衣品问题,妻子林静萱一直都在吐槽吴冬的审美尚待提高,尤其是对这一身看着略显幼稚的运动服有着很大的抱怨。但吴冬并不在乎这些,对于日常中身穿警服比例大过便装的他,一直坚信无需过度在乎衣服的款式,只要适合能够保暖,这就足够。关于这个话题,两人便因此产生了旷日持久的争论,宛如华美主义和朴素主义长达几百年的争斗,每一边都试图说服对方,但最终都无济于事。

“有什么情况吗?”易江饮了一口咖啡,感受着温热的液体贯穿自己喉咙的感觉,这是工作之余最幸福的时刻。

“没……”说着,吴冬再次盯着那栋赫鲁晓夫楼,这是昨天自己前来勘查的地方,现场4楼的位置安静地可怕,黑漆漆地让人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