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能想到?,别人自然也能想到?,所以为保全起见,顾辞在?他?们离开的当?天把账本重新抄录一份,交给明路和春桃,叫他?们二人轻身上路以最短的路程直奔淮南。

按照他?的预估,等幽州那边觉察到?不对开始行动,五天时间?是能争取到?最优时限,超过五天便?随时都有?被沿路驻兵捉住的危险。

他?双腿不良骑不了马,注定会拖长时间?,到?时因他?拖累最坏的结果他?们四?人恐全都出不了幽州,所以他?让明路带着?春桃先走一步。

而有?他?作为目标,还能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再多拖延一些时间?,若是他?不幸死在?幽州,最起码还有?明路他?们。

还有?小曲。

他?看向车前在?寒冬里不畏辛苦一心一意跟在?他?身边的小姑娘。焦灼的心和冷乏的身体中迸出一丝暖。

目光里溢出柔和的温度。

若是他?不幸要死在?幽州,死之前他?定会把小曲送走。

姜小曲转头?看见顾辞倚在?车门旁看着?她笑,她眨了眨眼睛咧唇露出小白牙。

看我干嘛?

顾辞口中呼出一口白雾,撑着?手臂往车门外?挪想去捉姜小曲手中的缰绳,“你到?车里歇会,我来赶会儿车。”

姜小曲不撒手,转身把他?往车厢里推,“没事我来就成?,天太冷了你不要出来吹风。”

“小曲......”

“好了少爷不要在?这种小事上纠结了。”姜小曲笑着?给顾辞压了压头?顶的鹿皮帽,红彤的脸蛋和干皱的嘴唇都是寒风留下?的痕迹,“你看我精神好着?呢,就还剩一日了我撑得住。”

车前马驹打了个响鼻。

顾辞看着?姜小曲憔悴皲红的脸,心里蔓上心疼难受。

这几日他?们舟车劳顿,为了保证速度,一路上能不带的东西该放就放,马都换了两匹,他?是个残废做不成?什么事,一切全都靠小曲,她这么小的一个人,半句辛苦都不曾喊过。她一心只向着?他?。

她越是懂事,他?越难受。

他?轻声说?:“你跟着?我,总是让你受苦。”

姜小曲挑起双眉,“没有?啊!”

“干嘛这么说??你对我很好啊。”

顾辞看她,“我对你好吗?”

“好啊。”姜小曲肯定,嘴角扬起笑,“除了我爹娘,你是对我最好的。”

顾辞给她拉了拉兔毛围脖:“是不是想你爹娘了?”

“嗯。”姜小曲罩在?兔毛下?的嘴唇努了努,“等这趟我们办完事回去长安就能见到?他?们了。”说?着?姜小曲心里就激动了起来,双眼亮晶晶地转头?看顾辞,“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是吧少爷?”

顾辞双眼弯起,郑重一点头?,“是。”

马车嗒嗒嗒,半个时辰后临近正午,商队缓缓停了下?来沿路边稍作吃饭休息。

姜小曲他?们也跟着?停了下?来,在古代这种在陆上只能靠马车赶路的时代,人和马都不可能一直不休息。否则身体扛不住。就算他?们再着?急也要喘口气,否则人出不了幽州就得累死在?半路上。

姜小曲跳下?马车,身后顾辞自己把拐杖放下?撑着?身体也下?了车,拄着?拐杖在?地上转圈走路。

越是天寒地冻越是要活动蓄热,一直在?马车上坐着?只会更冷。

姜小曲原地蹦了几下?,然后到车前去给他们的马添粮和水,马温顺地低头?吃料,姜小曲摸了摸它的脖子。

回过头?来,顾辞已经拄着?拐在?车边走了好几圈,还在?坚持不懈的活动,一呼吸脸边上全是白汽。

她跑过去:“少爷你冷不冷?腿疼不?”

顾辞摇头,“没事。”

虽他?说?没事,但姜小曲看他?发紫的嘴唇就知?他?其实身体难受。

顾辞身上的寒病去不了根,夏天都畏寒,更别说?冬天,就算他?再怎么锻炼身体,在?冬天还是难熬,况且这几日他?们疲于赶路一直在?外?面,车上只能简陋的烧个炭盆取暖。也不知?道顾辞身体抗不扛得住,他?这人一向嘴硬的很。

“少爷药丸你吃了没?”

“方才吃过了。你去车里躺下?歇会儿,我自己再走走。”

“我跟你一起吧。”

“快去,听话。”

顾辞把姜小曲赶上车,姜小曲没法儿,上车后厚厚的帘子被挡上,她身体后仰大字躺下?,顿时像一个泄气的气球一样。

说?不累是假的,这世上赶路是最累的了!

想到?还剩下?最后一天就能到?淮南,姜小曲又高兴起来,很快能结束了!

很快商队修整好重新上路,姜小曲他?们也重新驾车往前走。

刚走没多久,后面的官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蹄声,商队赶紧往边上让出大路,片刻后一个身穿军甲的信兵骑着?两驹绝尘而过。

官道上出现这种疾马报信的士兵并不是稀罕事,这种叫传信兵,专门负责传递消息的。

商队众人看着?绝尘而去的马屁股没多大反应,反倒是顾辞看到?他?信兵之后顿时脸色一沉。

那人身穿的是神武军的军甲,那是从幽州来的信兵!

姜小曲不认识神武军的衣服,但是她记得顾辞跟她说?过,路上若是遇见穿军服的传信兵很有?可能就是对方在?往边界传消息对他?们进行抓捕了!

所以沿途他?们只走官路,一直关注路上是否有?信兵经过,前面几天都没有?,然而就在?刚刚,一个信兵在?他?们面前绝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