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猛的看向贺清言,是在爱尔兰与贺清言度蜜月时宣誓。可是那是何维做的证婚人,宣誓是因为贺清言母亲是天主教,天主教的教规比基督教更加严格,许多无此信仰的人将两者混淆,但实际天差地别。
“对了,爱尔兰信奉天主教你是知道的,所以爱尔兰不能办理离婚证,按婚约定婚姻时长。”贺清言一手摸着下巴,看着顾北狡黠的笑了起来。
“贺清言.....”顾北呆呆的看着他,心里百感交集,他曾是多想能和贺清言有一纸婚约,曾多想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是当这一幕真正出现时,却是顾北想要离开的时候。
贺清言极少去教堂祷告,倒是何维和王樵峰每周日雷打不动的去教堂祷告,在中国不得举办此类宗教仪式,他们各自都在家放了耶稣像祷告。
原来顾北觉得何维神经兮兮的,或许只是他和王樵峰以宗教作为圈钱的幌子,却未曾想过何维是天主教的信徒还是个教父!
顾北此刻心里五味杂陈,如果是一年前他肯定高兴的跳起来,而现在他却笑不出来。
觉得天意弄人,却又觉得是贺清言一直掌控他的天意。
贺清言花了半毛英镑就买了顾北法律上的束缚。顾北做交换生时听说过,在爱尔兰婚约可定一年至100年不等,一年需要缴纳2000英镑,而一百年只需要缴纳0.5英镑。
顾北此刻哭笑不得,不知道是哭自己嫁的廉价,还是笑他终于得到了贺清言那一点点的安全感。
现在他脑子里一团浆糊,本来做着与贺清言一拍两散的打算,现在贺清言告诉他法律上和贺清言是夫夫关系,且婚约无法解除,直至一百年后。
这意味着在此期间,贺清言有权以法律形式,以爱尔兰公民身份找到他。即使贺清言也可以不走合法程序。
他记得在爱尔兰,何维身边有一个老爷爷在他宣誓完后给了他一张粉色祝福语纸条,此刻顾北才知道,婚约100年是粉色祝福语,婚约1年的是一大本婚姻中涉及的财产分割等法律知识大全。
贺清言看着呆若木鸡的顾北觉得好笑,摁了摁桌上的呼叫铃示意后厨可以上菜了。
第127章127. 声嘶力竭的鸟和沉默寡言的羊小
顾北看着慢条斯理吃着牛排的贺清言,他还是那幺优雅,即使他长达9年里吃着顾北做的中式饭菜,他的胃还是西餐胃,偏好还是在爱尔兰。
贺清言从不讨论日本和中国,不讨论美国和中国,在他眼里都只是国家政治问题不上升种族问题。
可顾北不同,即使知道大众思想只是被掌权者控制,但他依旧讨厌韩国日本,因为他是中国人,只认同中国的原则。
顾北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贺清言是爱尔兰和中国的混血,他拿着两个国籍的身份,可他终究不是完全中国人。就好似,贺清言在他的世界里是贺清言,在他的背后是赫默,他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贺清言。
无论他外表和中国人有多像,但他终究不是,如同在爱尔兰在新加坡,华侨无论和你中文聊的多开心,他们终究不是中国人,在国家原则上,他们不会站中国。
新加坡85%都是华人,当年新加坡从马来西亚分离独立,便是华人与本地穆斯林教的矛盾。可他们却不是中国人,在他们抛弃中国国籍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们与中国未来的命运已断,即使有着千千万万的联系,却终究不再如从前。
新加坡宣言,他们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附属国。
此刻的关系,如同顾北与贺清言。
两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即使在长达9年的时间里耳鬓厮磨,可是终究仍是两个世界,如同顾北可以吃西餐但偏爱依旧是中餐因为他从小就生长在中国,贺清言可以吃中餐但偏爱的依旧是西餐,因为他生长在爱尔兰。
在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真理永远站在强者,如同爱尔兰与英国几十年的纠扯,依旧没有结果。
贺清言那张婚约,束缚了谁,其实都束缚不了谁,能束缚的只有心。
在顾北想反抗时只有哭泣,而贺清言打出来的一张又一张牌,那纸婚约,只是贺清言占有欲的一张牌而已。
他顾北一腔热血,义无反顾在爱情里与步步为营的贺清言豪赌,他输的很彻底。
离不开赌场是因为不甘心的藤蔓将人牢牢束缚着,离不开,分不开,舍不得对方,更舍不得的是那个被爱着的自己。
出路一直都在后方,不再爱,一切恩怨都是恩怨,一切牵扯都不再是牵扯。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幺狗屁缘分,不过是死皮赖脸的不甘心和犹豫不决的舍不得。
他是那只声嘶力竭的鸟,贺清言是那只沉默寡言的羊。
第128章128. 至死不分离小
今日有结婚证,明日后日会有无数的理由,无数的借口,编织华丽的牢笼,永远逃不出去。
顾北指腹摩擦着牛排刀柄,静静地吃着,看着笑意满眼的贺清言,他有些心酸。
贺清言啊贺清言,我可怜心疼你的遭遇,但我又憎恨你的算计和无耻。
“贺清言,我答应过你不会逃跑,但你和我已经不是恋人关系,那纸婚姻我不会承认的,因为我并不知道。”顾北看着盘里被他切的乱七八糟的牛排缓缓说道,却听见对方盘里刀叉扔盘里的清脆声。
“你不愿意与我结婚?”贺清言声音高了几个度,气氛瞬间压了下来。
顾北紧紧捏着手里的刀叉,思忖着。
“你还想再用刀叉捅我一次吗?”顾北擡头看见贺清言的丹凤眼已经泛红,他原本高傲的脸上此刻却是委屈,他侧脸低着头,却看得见喉头在滚动。顾北想起来了,多年以前在爱丁堡的一个夜晚,他用餐叉刺向了贺清言的胸膛,到现在他的胸口都有一个小小的疤痕。
很疼吧,顾北希望当年那把餐叉捅向的是自己,他还在难过自己伤了他吗?顾北手有些晃动,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喉头哽咽:“贺清言,或许你是有其他的苦衷,但你和别人睡了这是事实,这不是对错,而是我与你,本身就不公平。”每一个字顾北都如同撕裂自己一层肌肤,想要清醒地活着,那必然要承受撒盐的痛楚。
“公平?你现在跟我谈公平.......”贺清言环在胸前的双手捏着臂膀指尖泛白,说道最后声音已经哽咽,顾北现在和他谈公平,在他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公平过,李言收留了他,李言死了。顾北收留了他,顾北差点死掉,他奋力留住,如今顾北也要走了,上天从未对他贺清言公平过。
“很感激....很感激你给我的一切,可那不是我想要的。”顾北说到最后肩膀颤动,眼泪打在早已冷却的牛排上,他在这段爱情里反复折磨,反复犹豫,和贺清言反反复复的吵架伤害着对方,又心照不宣的自欺欺人。
“你不想要?”顾北的话就像一把把尖刀刺在贺清言心上,他全身都在颤抖,他顾北懂什幺,哭着闹着不要,他知道吗?他如今所有的一切是李言那条命换的,是李墨兰的人生换的,是他贺清言的人生换的,如今他顾北说他不想要,“你懂什幺?!!”贺清言最后忍不住将桌上的桌布全部撤掉,看着顾北泪就掉了下来,餐盘餐具掉在地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如同他贺清言的人生,看似华丽,却腐烂的毫无声息。
“对!我不懂,我什幺都不懂,你懂,你贺清言自以为是什幺都懂!”顾北目眦欲裂,将手里的刀叉扔在地上“你懂,你他妈倒是说啊!!你为什幺跟别人搞到床上去,你不嫌脏吗?!!!!”
话音未落,顾北意识到自己话说过了,下一秒,咚的一声巨响,顾北被贺清言掐着脖子按在了地上,他从未见过贺清言这样,举起的拳头在顾北脸上迟迟未落下,一双血红的丹凤眼睁的大大的,最后终究是不忍,眼眶里的眼泪直接砸在了顾北脸上。
没想到,我们会走到了如此面目憎狞的地步,看着贺清言那张熟悉如此的狰狞,顾北心疼的像是被撕裂一样,曾经多少的日日夜夜,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捧着对方的脸,深情的吻下去。
顾北觉得走到现在的局面让人讽刺,此刻还是心疼他,到了此刻还是有那幺一瞬间想紧紧拥他入怀,想要抚上他那双流泪的丹凤眼,顾北被自己气的笑了起来,犯贱犯的如此彻底。
贺清言赢了,那幺会算计人心,把他顾北的心算计的死死的,所以到此时此刻他贺清言都觉得可以拿捏自己如同拿捏一只蚂蚁。
顾北被贺清言掐的额头青筋暴起,此刻所有的恨意将肺里的气都挤了出来,朝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有种就掐死我。”、
你掐死我吧,这样我们都解脱了。你掐死我吧,我就能没有顾忌的恨你,就可以不再怜惜你,可以不再想着你,不再控制不住想与你纠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