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看着他，许久，才缓缓开口：“那我就告诉你。”

“九年前，我被乔家逼着去你家带孩子，那时候我恨整个世界。你丧妻不久，对所有人都冷冰冰的，小泽还在吃奶粉，我一个人都不熟。”

“你不会换尿布，不会泡奶，一夜一夜地失眠。我也不会。但我陪你学，陪你熬夜，一点点走过来。”

“后来，我给你们做饭，洗衣服，打点家务，帮你报幼儿园，照顾小泽生病......你开始信任我，小泽粘我，你晚上会给我倒一杯热水，会在我累的时候说一句‘辛苦了’。”

“那时候，我不再抗拒了。你温柔，小泽可爱，我们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处，让我慢慢心动了。”

我看他一眼，眼神淡淡的。

“可后来呢？你开始忘记说谢谢，忘记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哪怕我一天没回来，你也不会打个电话。你对温远清开始有回应，开始对她笑，却对我越来越不耐烦。”

“你说你没做错什么，也许你真的没有出轨，可你变了。你不再在乎我，而我......我看得出来。”

“正是因为我见过你爱我时候的样子，所以你不爱的时候，才显得格外刺眼。”

萧言之脸色剧变，他像是听进去了，却又抗拒承认，眼眶发红，声音沙哑：“那小泽呢？他怎么办？”

我垂下眼：“小泽是我侄子，我永远都爱他。我不会不管他，但我不会再把他当作我的唯一。”

我顿了顿，差点说出那句：“我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

但他已经开始摇头，像个失去方向的大人，固执又软弱。

“不对......”他低声，“你不是真的......你只是气我。你是想让我后悔，你是在赌气。”

我看着他，心如死水。

他始终不信我真的决绝。哪怕我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他也还是一厢情愿地以为，我会回头。

可我不会了。

那段被忽视、被冷落、被当作理所当然的感情，我已经走出来了。

19

我刚打算离开医院，刚走出门口，耳边就传来熟悉又刺耳的声音。

“乔笙你给我站住！”

我一回头，就看到乔母快步冲过来，脸色阴沉，眼里仿佛能喷出火来。

紧跟着的是乔父，他步伐沉重，眼中全是责备与怒意。

“你这死丫头！”乔母冲上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我侧过脸去，耳边一阵嗡鸣。

“你要没良心到哪去？”她尖声质问，“我们养你这么大，你就打算这样拍拍屁股走人？”

“放开我。”我咬着牙，试图挣脱她的手臂，但她手劲极大，指甲都快嵌进我皮肤里了。

“你怎么能这么无情？”乔父开口，声音低沉而冷硬，“我们乔家养你这么多年，你现在一句话都不说就要走人？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我欠你们的，早就还清了。”我声音冷淡，眼睛却微微泛红。

“还清？”乔母瞪圆了眼，“我们把你拉扯大，供你吃供你穿，你现在一句‘还清’就想撇清干系？你今天必须给个交代！”

“别装清高了。”乔父忽然冷笑，“你就嫁给萧家，光宗耀祖，不比你到处乱跑强？”

“萧总也说了。”乔母眼神转向我身后，带着几分讨好与算计，“他要娶你，你该感恩才对。”

我转过头，看到萧言之站在走廊尽头，神情冷静，目光却深深落在我脸上那道新鲜的巴掌印上。

他表情变了变，但是始终没选择让我走。

“我会娶你。”他终于开口，语气压抑，“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我几乎气笑了，看着他，眼神发凉：“萧言之你站在那里，看着我被打，还说要娶我？”

他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

“我只是怕你离开，阿笙，我们结婚好不好？别闹了，你除了我，这辈子还会喜欢别人吗？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我不原谅，萧言之，你们这算什么？”我眼中带火，“拐卖吗？”

“拐卖？”乔父冷哼一声，“我是你爸！说这种话你不觉得羞耻？你一身皮肉都是我们给的，我们让你嫁人，是为你好！”

“我不是你们的交易筹码！”我声音拔高，目光如刀，“我已经不是十几岁什么都不懂的女孩了！”

周围的护士医生终于看不下去了，有人上前低声劝说：“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不要打人。”

我咬了咬牙，终究没有再争执下去。

为了不在医院闹出更大动静，我沉默地上了萧家的车。

可就在车门合上的那一刻，我点开手机，给沈栖白发了一条消息：

“来接我，我在萧家。”

车驶入萧家别墅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沉，夜色遮掩着这场毫无温度的重逢。

客厅里灯光璀璨，萧母、乔父、乔母皆坐在沙发上，眉开眼笑地讨论着什么。

“她来了。”萧母看到我，笑容和煦，“我们刚才还说下个月十五日不错，结婚吉日，时间也刚好。”

20

我坐在沙发边缘，手心里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