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丫头和云乔越长越像,云乔本能的担心,怕被往日哪个旧相识认出来徒增麻烦。
好在姑苏和扬州相距也不算太近,云乔想着,再过个几年,估摸着旧相识也将自己忘了个差不多,女儿这和自己相像的脸,应当也不会再惹出事来。
她攒了些银子,又因着知晓沈砚沾了赌博,一心只想赶紧带女儿离开,即便还没攒够在姑苏城买下一个小宅子的钱银,也先在姑苏租了个小院,赶着搬家了。
婆婆从小院里提着绣筐出来,那筐子里装得便是云乔近日绣出的几件衣物。
“乔乔,你且带着囡囡在此,婆婆我先去绣坊送这最后的几件衣裳。”那婆婆挎着绣筐,遥遥冲云乔喊了声道。
云乔含笑点头,应了声:“好。”
婆婆揉了下小丫头的脸蛋,跟着就出了门往绣坊去。
半道却撞上了正往老宅子这寻云乔的沈砚。
“哎呦哎呦,沈郎君留步,乔乔歇下了,您就别去寻不痛快了,有什么话,让婆婆我转达就是,可让乔乔清净两天吧,自打知晓您沾了赌,乔乔是做梦都不安生啊,您这赌赢了拿些银钱给婆子我就是,可别日日上门啊,万一哪日赌输了欠了外头人的银子,岂非要让我们乔乔更遭罪。”
婆婆拦下沈砚,也不想让沈砚知晓云乔搬家的时,随意说了些话堵着他。
沈砚可听不懂人说自己赌输之事,当即变了脸色,骂道:“你咒谁呢,我怎么会输!”
是啊,他次次出千,当然不觉得自己会输。
婆婆懒得和他计较他的话,只想拦着他。
沈砚话落,倒是瞧见了婆婆绣筐里的东西,皱眉问:“这是什么?你前头拿了我的银子,不是说给我送件衣裳来吗,怎一直未曾瞧见。”
婆婆眼珠子一转,也懒得和他计较,从绣筐里取出一件衣裳扔给他,口中道:“这便是呢,正要给您送呢,您快些回去试试吧,可别去打搅了乔乔,乔乔不知道婆婆我给您备了这衣裳呢,若是知晓,定是不依。”
沈砚闻言冷哼了声,翻弄了婆婆绣筐里的东西,还又顺手拿了个香囊。
倒没再硬要去见云乔。
婆婆瞧着他走远,暗谇了声,将绣筐里的东西重新理好,往绣坊跟着走去。
边走还边骂,也不知这沈砚是撞了什么狗屎运,从前居然娶得上云乔这样美貌可人的小娘子。
婆婆去了绣坊,掌柜的照例接待了她,说话也和顺客气。
“听说您一家子要搬家,往后就不往咱们店里送绣品了呢,不知是要搬到哪里去啊。”掌柜的客套的问。
婆婆闻言如实回道:“姑苏城,一来一回也不近,就不往这镇子上跑了。”
等着伙计结算银两的时候,掌柜又闲话道:“每日只见婆婆你来,倒是从未见你家那小娘子来过。”
婆婆随口道:“家里有年幼的孩子在呢,她可脱不开身,自是老婆子我出门的勤些。”
“孩子?这绣娘是您家儿媳啊,原还以为是您家的小娘子呢,娶了这样手巧的媳妇,婆婆真是有福气。”
“嗐,也不是儿媳妇,算是外甥媳妇吧。”婆婆话落没再多言,拿着结了的银子,便赶忙回去了。
第237章 珠串
这婆婆一瞧就是苦出身,可那云乔的绣品,懂行的一看便知是学过画的。
寻常苦出身的人家,哪能有机会学画。
故而掌柜一直以为,这婆婆,是哪个家道中落的大户人家小姐身边的嬷嬷,才口做绣活的绣娘小娘子。
眼睛那嬷嬷挎着绣筐走远,掌柜的摇头啧啧两声,随口道:“许是哪家的娇小姐落到了穷苦处,这婆子家里的外甥倒是个不中用的,让娘子带着孩子还要费心操持家业,这些时日,可没有一回见她家男人支应门户……”
掌柜的随口嘟囔了几句,也没放在心上,跟着就把嬷嬷送来的衣物吩咐了店里的伙计收好摆上
婆婆紧赶着回了老宅子,云乔正抱着女儿坐在马车内等她。
见人来了,才轻声吩咐车夫打马。
她头上戴着帷帽,在这寻常小镇里,这般装扮是有些奇怪的。
嬷嬷进门抹了把脑门热出的汗,瞧着云乔和小丫头各自戴的帷帽,蹙眉道:“好好的相貌,又不是毁了容有碍观瞻,戴什么帷帽,怪里怪气的。”
云乔抱着女儿笑了笑,没应声,却也没给女儿和自己摘下帷帽。
她心里还是有些怕被故人知晓自己下落的,至于这所谓的故人会是谁,再清楚不过。
即便心知萧璟如今江南美人皆在怀,应当不会在自己这个私逃的女奴身上多费什么心思,却还是潜意识里,怕出什么万一来。
马车摇摇晃晃驶向姑苏城,云乔抱着女儿在膝上,侧首看向门外一闪而过的景物。
想来,那个人应当已经得胜还朝,在长安京城继续做他的太子殿下了。
姑苏城位居江南,天高皇帝远,应当也不会有他多少耳目,只要自己小心谨慎,必定不会流露踪迹。
云乔如此想着,稍稍安心了些。
另一边,姑苏山野茅屋内,萧璟手握着那沾了血的帕子,脸色苍白,问着赵琦。
“帕子,从何得来?”他声音沉冷,赵琦愣了下。
赵琦也看向帕子,想起这帕子的来处,再看萧璟的反应,眉心微蹙,如实道:“从晚娘那顺手带来的,不过晚娘不动女红,这帕子应当是她身边婢女所绣或是在哪处绣坊随意买的。”
晚娘?
萧璟面露疑惑:“那是谁?你哪个红颜知己?现在何处?”
赵琦脸色涨红了下,面色发窘,语速极快道:“是臣父亲遗孀,现下人在姑苏城中我的私宅,前段时日,臣顺手带走这帕子时,就在姑苏的一个小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