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1 / 1)

陈晋送他和孩子来此地时,他也曾一再求陈晋,问云乔的下落生死,问她在京中过的如何。

男人就是这样虚伪的东西,他恨自己引狼入室,他表露无数次后悔,他担忧旧日从未善待,又亲手送给旁人的妻子在旁人手中受罪,却不去想为什么,在沈家出事的时候,他那样狠心的逼他孩子的母亲去伺候别的男人。

他无数次的后悔,却也并不妨碍,重来一次,他仍旧会做出懦弱不堪的选择。

做过恶事后的愧悔不安,和迟来的情深一样,比烂草还轻贱,一文都不值。

当初,陈晋觉得小丫头年岁这样小,亲生父母若是都不在身边,岂不可怜,违背萧璟命令留下小丫头时,才将沈砚,也留在了这处镇子上。

沈砚身子虚空,陈晋瞧出他活不了多久,今日送云乔回来,才并未处理他。

冬日天寒,沈砚原本是给小丫头送做棉衣的布料的。

他从内室出来后,搁下衣料,抱了抱女儿。

没一会儿,阿婆瞧了眼天色,便道:“瞧这时辰,你也该去码头帮工了吧。”

沈砚闻言点了点头,把女儿还给阿婆,就抬步出了这宅子。

他出了门,往码头工人合住的地界走去。

破败的船舱里,全是恶臭腐烂的味道,大通铺挤着睡下数十人。

往日娇生惯养的知府家公子,如今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沈砚厌恶的蹙眉,躲进舱房里,从自己睡得那一角铺位下,拽出一个包袱,抱在了怀里,避开人的耳目,往河边走去。

他一路疾奔,在寒风下被吹得猛咳,吐了口血后才停步。

抹了把嘴边的血,坐在河岸边,打开了包袱。

破旧沾满灰尘的包袱里,是一个人的头骨。

这是萧璟派人从长安送来的一具首级。

头骨的主人,是沈家从前的当家夫人,沈砚的亲生母亲。

沈砚抱着那头骨,手摸了摸,没忍住掉了眼泪。

泪水滴在头骨上头,他拿衣袖擦去眼泪。

喉头哽咽道:“娘,你放心,只要有一点机会,儿子一定会给咱们一家报仇。”

萧璟瞧不上沈砚,陈晋也瞧不上沈砚。

他们都觉得,沈砚不过是个无用的废物,身子康健时,尚且懦弱至极,如今病的苟延残喘,不知哪日就死了,更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了。

可他们忘了,这世事,从无定数。

第220章 战场

江南冬雨连绵,西北风雪漫漫。

萧璟初初歇息醒来,人刚起身,就收到了前头的军报。

“报!殿下!宋岩正在城外叫战!”

那宋岩,正是中原被漠北策反的一员悍将。

萧璟同他有过几面之缘,也算旧识。

紧随着军报声踏入内室的杜成若,走了进来,拱手行礼。

萧璟蹙眉招手,唤她近前,询问宋岩之事。

“那宋岩,究竟因何而叛,你可知晓些内情?”萧璟问话时眉心蹙着,神情慎重。

杜成若闻言心下思量,面色有些为难,到底还是如实禀告道:“回殿下,宋岩原是罪臣之后,因军中功绩破格特赦,原就对朝廷和……和陛下,多有怨言,西北军饷吃紧,他早就心存不满,也不知从哪得的消息,说殿下送来西北的这笔江南银款,就是给西北的断头饭。那宋岩恐怕便是因此生出反心。”

萧璟闻言低眸,又问道:“你如实与孤讲,对上宋岩,你有几成胜算?”

思及当初西北军中对宋岩的些微印象,萧璟才问了这话。

杜成若听罢,面色微有些难看,低首道:“属下无能,至多五六成,少则三两成。宋岩不是庸碌之将,往日便是我父亲麾下一员悍将,我与他同为父亲左膀右臂,臣不敢自大,那宋岩,若非罪臣之子的出身,不会屈居与臣之下,此战,属下,并无多少把握,只能勉力一战。”

杜成若和宋岩在西北军中威名赫赫,如今西北军中的寻常将士,都是宋岩昔日手下,难保不被他威名所震慑。

偏生杜成若女子之身曝光,更是压不住宋岩的气势。

只怕,西北军中对上宋岩,军心并不稳当。

萧璟低眸思量,问了句:“依你之见,宋岩,是能用之人吗?还是,心中存定反叛之念,已无劝降可能?”

一番话问的审慎,杜成若回答的也认真。

如实道:“臣以为,若真能从中转圜,劝降于他,让他临阵倒戈,的确事半功倍。可宋岩,确实早有反心。他早就对朝廷不满,无非是早些年羽翼不丰,这才忍了下来。家父和我,因着西北实在无人,委实拿不下他,只能暂且用他,未曾想,酿成今日之祸。”

萧璟沉眸片刻,抿唇道:“稍候且试一试,能成自然好,若是不能……”

话落,招手示意杜成若近前,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叮嘱了一番。

杜成若听罢,眼神微有闪烁,虽不明白萧璟为何如此吩咐,也还是颔首应下。

……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军帐,一身戎装上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