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摔了个屁股墩。
坐在客厅沙发吃上冰淇淋我又开心起来,吃了几口,我就放下,其实过了这么多年,我长大了,也没那么爱吃了,我尝尝它,不过是记着旧情。
“你准备囚禁我到什么时候呢,”我支着脑袋,“你想学当年的秦泓金屋藏娇吗?”
这话没有那夜的愤慨,我是真的好奇,平静问出,顾珩抽纸递过来的动作一顿,慢慢放下,他不言语。
从小他的性格就这样,不想说的你把他强奸了,杀了,他都不会透露,我叹了口气,不明白这样纠缠下去的意义,我摆摆手上楼去。
过了几天,顾珩突然说要带我出门玩,可能是我的话奏效了,他用行动告诉我别误会他,他对囚禁我没有性趣,毕竟这些日子,他没碰过我一根手指头。
一上车,他递来墨镜和帽子,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怕我在外败坏柳家名声才拘住我,否则怎么会让我乔装,觉得我如此见不得人呢。
我看了他一眼,还是戴上了。
久违的景色与空气让我心情愉悦,我忍不住趴在车窗,够头去看,天气开始变凉,边路的树一半灰色一半焦黄,我闭上眼,感受微风。
“小心。”
叶子打着旋儿飞进车子,差点剐在我脸上,我生气地捡起它捏得碎碎,丢出窗外,红绿灯前停下,我见到顾珩在笑。
真是见鬼了,他在我面前从来只会臭着脸,等我看见车载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名字时,我就又明白一切。
原来是林如意。
其实我猜得到几分,当初他那样爱护她,如今身边又没有情人,十之八九是为了她,我的笑收敛回去,恰逢车驶到咖啡厅前,我同他说我要下车。
他顾不上我,我“嘭”地关上门,要了杯咖啡,等待他通话完毕,恰逢桌后两人在讨论一本书。
“要我说主角沦落至此都是她咎由自取。”
“尽管她年幼时就被迫做了老男人的情妇,亦不受家庭支持?”
“当然,即便如此,她也该拥有钢铁般的意志我是说这是每个人天生就有的,不管她遭遇了,我想她必须得拥有,否则凭什么做主角?”
“我们作为旁观者,这些惊涛骇浪于我们而言,似乎是所有人命运推波助澜的好手,可落在她头上,桩桩件件都是灭顶之灾,她拥有软弱的权利。”
“别为她开脱了,她曾经拥有大把的自由,但她从没想过努力改变命运,竟然还愚蠢地奢求爱。”
“如果情人给的宠物式的自由也叫自由的话,我想整个世界就不再有奴役这个词,倘若她自知难以拥有真正的自由,那用爱来麻痹自己又有什么错?”
“天呐,你总有理由为她开脱,她曾说过自己的梦想是成为律师,为何不见她好好学习,她可以给自己报补习班,用所有时间去读书。”
“哈,我说你认真阅读了吗,她所有的时间都被教授如何成为完美情妇,她一脚踏进泥淖,全副身家性命都拴在这个男人身上,他开心她就过得好,他不开心自然有人收拾她,你没见到她的悲哀,只说她没有好好学习,当然,她把全部心思拿来学习如何活下去了。”
两人争执声渐行渐远。桌上咖啡冷了,顾珩推开门,咖啡厅的门铃作响,我才回过神,他神色凝重:“我们该走了。”
车子掉头朝苏宅去,我猜测是林如意出了什么事,才叫他这么火急火燎地取消我们的出游。
倒也没什么不开心的,就是有点可惜忘了问问方才两人读的什么书,世上竟有人与我惨得如此相似。
我正对着窗外发呆,车子突然一个急刹,我毫无防备,狠狠撞到车窗上,疼得龇牙咧嘴,顾珩侧过身来检查我的伤势,我没什么,他的额头却在汩汩流血。
又是一阵猛颤,车子竟在熄火的情况下朝前方移去,轮胎发出悲鸣,原来并不是顾珩车技太差,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系好安全带。”
我不仅系好安全带,还紧紧抓住车顶把手,顾珩踩下油门,车子飞驰出去,渐渐被逼上人烟稀少的盘山公路,我有些心慌,要将早餐吐出来,他以为我害怕,刚甩开后车一大截,就要抽手安慰我。
后车却猛地不要命似的撞上来,他手腕一转,紧紧抱住我,把我整个人护在怀里,车子颠了个个儿,最后冒着烟儿停下。
浑身没有一处是不疼的,我第一反应是顾珩的仇家,第二反应是秦家针对我,但当我见到主谋时,我又不太惊讶。
彪形大汉把我从车中扯出来,顾珩已然被撞得略有昏迷,我想今天难不成我就要了结在此处,于是我挣扎着要往顾珩那里跑,被扇一巴掌,天旋地转,跌坐在地。
有人走到我面前,他踢了我一脚:“别以为顾珩把你藏起来,我就找不到你。”
是柳逸,该死的。
我脑子飞速转动着,眼看他身后保镖要上前时,我急切地,死马当活马医地说道:“你想杀我,但我现在是顾珩的人,你可得掂量掂量我对他的重要程度,毕竟他回国第一件事就是找我。”
就是这句话,让柳逸迟疑了,也让顾珩从车中逃出,双臂趴在车顶,血液从他的额头流到眼睛里,让他的眼神显得格外阴郁,他说:“她说得没错,你敢动她,我让你不得好死。”
现在我一点也不排斥他在外人面前演出这副在乎我的模样,多一点,再多一点我也不敢嫌弃了。
“顾珩,你别以为我爷爷欣赏你,赞助你在美国读书,你就可以有恃无恐!”
他果然不知道顾珩的真实身份。
顾珩拆下领带绑在掌心止血,他背对着众人,蹲下身来,拨开我的头发,我这才察觉到痛,不自觉“嘶”一声,他立马从口袋中掏出一条丝巾,我看着眼熟,没想起来,他轻轻用它按压在我的伤口。
做完这些,他才起身道:“我十分感谢柳将军的知遇之恩,不过苏简简不论怎么说都是你妹妹,何必赶尽杀绝?”
“谁承认这贱货是我妹妹?”
顾珩低声说话,声音里隐隐带有怒气:“那你至少得遵守我们的约定。”
柳逸哑火了,好像他们间确实有什么坚不可摧的约定,他说:“我又不知道司机是你……谁知道你会费劲心思讨她的欢心……”
“如果不是我在车上,她今天就死了,”顾珩说,“你的私下行动我会告诉柳将军,现在请你离开。”
直到柳逸一行人撤退完毕,顾珩才坚持不住倒下,昏迷时手还紧紧握着我的。
柳逸大概最怕外祖父,临走前帮忙拨打了救护车,林如意到医院的时候,顾珩刚好被转入普通病房从昏迷中醒来。
我不想打扰他们,立刻起身说:“我出去透透气。”不等他们有反应就出了病房。
其实我是拿着顾珩的钱包买了包烟,站在医院绿植下抽烟,想起刚刚他们两人脸上默契的表情,我又抽了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