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着他漂亮的小脸:“一言为定。”

他甚至不敢期许我的一个吻,后来他说,或许这次赴美治疗,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他也不敢玷污心中圣洁的我。

小垠或许是此生最爱我,最不求回报的人了。

喝了杯暖茶,他的手终于回暖,他小心翼翼向我提起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秦顾之争,他说明面上是为了钱权,事实上他知道为的是我。

我愣住,没有反驳他,心想小垠你真是单纯,真相恐怕要倒个个儿。

“不过,”他眼里满是希冀,“你谁都不要信,你……”

我顺着他的话说:“放心,本大小姐谁都没兴趣,顶爱的只有你。”

听了我的话,他喜笑颜开,约定下周末的下午为他送机。

那天不知怎的,机场的路非常堵,我急得弃车疾跑进去,气喘吁吁的,小垠从几个保镖中奔来抱住我,几乎落泪:“我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会呢,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我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检票大厅,往回走时意外遇见顾珩,这是我们自寅初山追捕后首次见面。

我们坐在车里一言不发,山里黑漆漆,只有头顶的月光照亮,却也看不见互相的脸,秦泓按照他们约定的期限来交接我,我要拉开车门跟他走时,顾珩才有了动静。

他一把拉回车门,锁了起来,这样使得他的面孔暴露在月光中,他受了很重的伤,眼睛红通通,似乎有千言万语,我不为所动:“顾总,我老板来接我了,劳烦你松手。”

这是我们最后的对话。

他从前方走来,冷若冰霜;我从后方离开,目不斜视,我们擦肩而过。

“顾总?”

半晌,“走吧。”

纵使相逢应不识,这或许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可是说到底我们有无法解除的血缘关系,因此明知是龙潭虎穴,但当他用母亲迁坟事宜召见我时,我根本无从拒绝,坐他派来的车子去到一间小院。

刚下过场雪,处于闹市的小院被孩子们包围,正追着打雪仗,司机推开簇新的,贴着对联木门,“吱呀”一声,背身站立的顾珩立刻转过身。

他穿了身黑长大衣,朝前走了一步,表情有些恍惚,我开门见山请他有事说事,他眨了眨眼,把睫毛上的雪花都抖落,“天冷,请到屋子里吃杯茶吧。”

天是很冷,屋顶积雪还没消融,顺着冰柱往下滴水,落在叶子上噼里啪啦,可是寒冷使人清醒,于是我拒绝了。

突然,一只灰色皮毛的小狗急吼吼从屋中跑出,径直奔向我脚边,围着我打转,顾珩怒斥一声“小灰”,它呜咽着返回主人身旁。

顾珩朝我笑:“简简,你还记得从前我们玩的过家家?你说你想要这样一间屋子,和这样一只小狗,你看……”

我面无表情看着他:“抱歉,时间久远我不记得了,顾总还是说正事吧。”

他的笑容僵硬住,慢慢恢复他最惯用的抿唇,静默几秒,他说起外祖父打算将母亲坟茔迁回柳家的事。

“留在苏家,怕污了母亲身后魂。”

这点我很赞同,只是这件事根本无需征得我同意,电话里讲清楚即可,或许根本无人在意是否需要通知我,一切是顾珩自己的主意。

想到这里,我皱了皱眉,对他说:“如果不介意,请将新地址告诉我,届时我会去送一捧花。如果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简简,”他急急叫住我,“秦泓大势已去,你……”

“我不依附于任何人,我是属于自己的。”

他低声说:“我怕你有危险。”

我呵笑转过身:“我生命中最大的危险正是你。”

他这种沉稳的人,也会有着急辩白的一天,他说:“请相信我,决不是我派人追杀你,我亦没想过事情变成这样,早知如此,我不会答应外祖的要求,就算是死,我也要保住你。”

奥斯卡欠他影帝宝座。

“这些都不重要,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不,不要,”他按捺不住似的跟上来,始终没有触碰我,他从口袋中掏出丝绒方盒,笑得极可怜,像在哀求,“你瞧,我已按照你的要求准备好求婚戒指,原本那天晚上我就该给你的,在此我恳求你的原谅,恳求你做我的终身伴侣。”

“可你还没向我下跪呢。”我轻声说。

他像是死而后生般,单膝跪地,露出笑容,我看进他的眼里去,赤诚一片,很难让人不相信他并不爱我。

我捏起那枚戒指,仔细端详,是小时候我们过家家他为我戴上的紫色野花形状,他都记着呢。

“你果真爱我,”我不禁发出感叹,在他点头即将说出那几个字时,我打断他,“可你更爱权势,你敢说你在答应外祖父拿我做诱饵时,心里没有别的念头?”

他无言以对,微张嘴,仰面看我,难不成他自己都未曾发现自己对权势的贪婪,他竟把自己也骗着了。

哈哈。

我笑了起来,“外祖知晓从前我与秦泓的关系,要我拿到证据以表忠心,才肯助你解救我,你们演了出出好戏,次次置我于危难,可你看,你对我的爱意并不纯粹,却次次都在赌秦泓非我不可,你敢说不是这样吗?”

顾珩啊顾珩,你的眼睛最不会说谎,我叹口气,俯身把戒指还回去。

“你最爱的人不是我,你为了那人可以不顾性命,信守承诺多年,我们心知肚明那人是谁,去把这枚戒指给应该给的人吧,”我看着他失神的眼睛,“大哥。”

“我爱的是你……”

“可我情愿爱秦泓。”

我走入黑夜,没有回头看一眼。

正如蝴蝶效应,那天以后外界定发生许多事,我毫不知情,柳逸找上门来问罪,我才知道顾珩枉顾外祖旨意与秦家开战,闹得沸沸扬扬,我甩开他的手:“跟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