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序没打算随口承诺,“答应不了。”
“为什么不可以……”
“没理由。”
程乐宣劝退秦序结婚的计划失败,心里头再次难受起来,安静不过几秒,他抬头确认:“哥哥,你以后真的要和别人相爱,然后一起睡觉做那种事情吗?”
这问题蠢笨,程乐宣却莫名想听个答案,他不理解自己上赶着受伤的心理是何缘故,为了让自己死心,还是重新寻找一丝希望?或许都有。
秦序说:“上回你还知道害臊,今天这么好奇,是不是玉东又跟你说什么了?”
程乐宣实话说:“不是啊,跟他没有关系。”
*
不过程乐宣的确从玉东那里听到了一些与之有关的。
中午婚宴快散场那会儿,玉东的一个同学过来找他去新郎家,他们顺嘴问程乐宣要不要先去上个厕所。饭店人多,卫生间被占满,程乐宣就跟着去了,结果去了才发现他们解手地方是饭店后面的大树底下。
程乐宣没在外头撒过野尿,直接拒绝,要等回饭店再解决。
玉东调侃:“乐宣,你是不好意思在外边尿啊,还是不好意思在我们面前尿?”
程乐宣抱着手把头扭到一旁,“我才没有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这样做。”
玉东故意激他:“我看你就是不好意思,是不是太小了。”
“你才小!”程乐宣搬出秦序,哼声道,“和我哥哥比,你们谁都不大。”
这话把玉东逗乐了,他也不恼:“秦序的是大,潘小波的也还行,还真不是那叫什么来着……大树挂辣椒。”
玉东的同学把裤子一提,不屑道:“大就好啊?关键还得看好不好用。”说着,他看向程乐宣,神秘兮兮地说:“小弟弟,看过片儿没,有些中看不中用的让人舒服不了一点儿。比这个没用。”
程乐宣觉得无聊,当时没把他们说的太当回事,此刻躺在秦序身边,忽然想了起来。他不清楚秦序是否真会让人在那方面事情上不舒服,只是想象一下秦序的好身材做那种动作和事情便不自觉更加面红身热。
程乐宣像只煮熟的活虾,稍微弯曲了身子,好让腰身离秦序远一点点。他怕再这样下去,嘴巴没露馅儿,某些反应先暴露了。
他把秦序的手抬起来放到自己的脑袋上,脑袋在秦序的大手上蹭了蹭。这是他这一刻唯一敢肆无忌惮做的。
秦序摸着毛茸茸小羊脑袋,问:“程乐宣,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程乐宣不敢说涨闷到极致的爱意,小声找了其他理由:“你结婚就会和别人做那个事情,做完就会有孩子,有了孩子以后你不会这样对我了吧。”
秦序垂眼,借着窗外的夜色看他,“原来是嫉妒了。”
程乐宣一愣,顺着话说:“是吧。”
也没说错,是嫉妒,只不过方向不同罢了。秦序以为他在担忧哥哥的关爱要分给未来的孩子,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在嫉妒未来除自己以外所有可能和秦序亲近的人,所有。
*
屋内安静下来,只剩摇头风扇转头的动静。
就在程乐宣叹了口气,以为今晚的夜聊到此为止时,秦序开口说:“我以后不会要小孩儿。”
程乐宣僵了好几秒,确认这句话不是自己的幻听,是真实从秦序口中说出的,他猛然抬起头,“哥哥,你说……”
适才他问秦序能不能不结婚,怎么问,秦序都没给准话,不愿轻易应下当前还没影儿的事情,然而在孩子的问题上,秦序竟然自己说了出来。
不带“应该、可能、也许”等不确定词语,是一句完整的陈述句。
程乐宣太震惊,根本没来得及从中感受到多少快乐,只有好奇,“你不喜欢孩子?”
秦序沉默了片刻,说:“养孩子累,我也给不了太多。”
他们没在这个话题持续太久,屋内很快重新回归寂静。
程乐宣装成已经入睡的模样躺着,实则睁着双眼,不断思考秦序最后说的话。
秦序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肩负起养弟弟妹妹的责任,如今一双弟妹成年,又接着悉心照顾程乐宣。不论姨妈姨夫还是秦小澜,他们口中都不曾提起过秦序会喊苦,程乐宣自个儿也从没听秦序抱怨过一句每天从姨妈家到城区别墅的长途路程。他的人生像是直接跳过少年期和青春期,可以也愿意吃无数的苦,但是在这个夜晚,终于挤出了一个有关自己的“累”字。
程乐宣对此既错愕又难过,他不清楚得是怎样深入骨髓的疲惫才会让秦序斩钉截铁地不愿再来一遍。
*
隔天秦序醒来,下意识把盖在自己身上的空调被往旁边拉,手一过去就扑了个空。
旁边没人,程乐宣不在。
秦序起床去到卫生间,门没推开就看见卫生间的灯没开,程乐宣也不在里边。
他回房间喊了一声:“程乐宣?”
无人应答。
秦序的意识当即完全清醒,快步去到楼下。时间还早,程乐宣平常这个时候都在睡大觉,人生地不熟的能在哪里,怕不是大早上偷溜到羊圈那边玩儿了或是去找了玉东或者谁……
一时间,秦序冒出好几种可能性不大的推测,眉头越蹙越深。然而到了一楼,看到眼前的情形,他放慢脚步,所有猜测瞬间烟消云散。
消失的程乐宣此时抱膝睡在沙发上,那张对他而言不太好打开的折叠桌则展开在客厅中央,餐桌上放着早餐,有豆浆、包子以及糖油饼。除这些之外,还有两颗红色包装的大虾酥糖。
两颗喜糖紧贴着摆在一起,上面大红色的“囍”字格外扎眼,如同程乐宣鲜活的灵魂,更藏着那颗喜欢Sissi的心。
量是再客观理性,秦序也没忍住将视线停滞在这一桌早餐上,停了许久。
第32章
程乐宣在S城的这段时日里,早起的次数屈指可数,这场回笼觉睡到10点多才缓缓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