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芙遇到梁彬后,问他梁榕去哪里了,梁彬说不知道。梁芙往回走,途经梁榕门口时捡到一粒珍珠,她还问梁彬是不是他的,梁彬否认后,梁芙就将珍珠带走了。”

不等陆珩发话,王言卿就从荷包里取出珍珠“珠子在这里。我看过了,应该是什么东西上的装饰。”

陆珩接过珍珠,看了一会,说“鞋上的。”

王言卿惊讶地睁了下眼睛,连忙追问“二哥,你怎么看出来的”

陆珩给她示意珍珠上的划痕“上面是单侧磨损。痕迹还很新,应当是最近刚划出来的。”

王言卿佩服,她看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陆珩接过来才几眼就认出来了。当年兴王府跟来那么多人,就陆珩能飞速提升到指挥使,也是有道理的。

“除了这颗珠子,还有吗”

王言卿继续复述道“梁芙回来后无所事事,随便打发时间。等十九那天,她照常睡觉,忽然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记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男子背影站在她窗前,男子穿着红色褡护,当着众人的面从树上逃走了。梁文氏抓到了现行,又去搜查奸夫,在一个叫冯六的人家里找到了一模一样的衣服。”

陆珩听到挑挑眉,意味深长啧了声。王言卿抬头,好奇地看陆珩“二哥,怎么了”

陆珩看起来很想说什么,但望到王言卿眼睛,还是忍住了。王言卿越发好奇了,问“到底是什么”

陆珩摇摇头,按住王言卿肩膀“这种事,你还是不要知道了。这个冯六有点意思,待会见见他。不过现在,我需要卿卿帮我一个忙。”

王言卿虽然奇怪陆珩到底瞒着什么不告诉她,但听到陆珩的话,还是立刻认真起来。陆珩对上王言卿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不要紧张。卿卿,梁芙窗户前那棵树,你能爬上去吗”

王言卿失忆,完全不记得练武的事情,但身体本能告诉她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王言卿都没有犹豫,点头道“没问题。”

“好。”陆珩说,“劳烦你上树帮我看看。”

他们两人一直在花园里漫步,此刻距离梁芙的绣楼并不远。王言卿回头望了一眼,说“我从梁芙窗户上跳过去吧,正好试一遍那个人的逃跑路线。”

陆珩意外地挑了下眉,立刻问“我看那段距离不小,你能跳过去吗有难度的话就算了,一条佐证而已,不值得你冒险。”

“没关系。”王言卿对此却很执意,“我应该可以。不试一遍,怎么知道我们疏漏了什么地方。我去找梁芙她们。”

王言卿不管陆珩反对,二话不说回到绣楼,踩上窗户。陆珩在楼下看着,捏一手冷汗。他自己训练都没有这么紧张过,陆珩开口,想再劝道“卿卿,要不算了吧”

第41章 撒娇

前几日下了雪,这两天正是冷的时候。洪晚情坐在马车里,丫鬟在铜鎏金手炉里添了炭,递过去给洪晚情取暖“三姑娘,天气冷,您赶紧暖暖手。”

洪晚情接过,她朝帘子缝隙扫了眼,虽然没说话,但丫鬟看出洪晚情的心思,立刻接道“说好了在巳时,镇远侯府怎么还不到”

今日镇远侯府和永平侯府相约上香,镇远侯孝顺,亲自陪镇远侯老夫人出门。这桩事两家人心知肚明,镇远侯陪同是假,借机和洪晚情见面才是真。

这本就是两家长辈有意促成的,婚事已经定下,两个小辈私底下接触接触,日后过门也好快点传宗接代。洪晚情只见过傅霆州一面,那是几个月前,傅霆州来永平侯府拜访,去后院给母亲请安时,洪晚情坐在屏风后,远远望了一眼。她只扫到一个人影就双颊绯红,身边人都在取笑,她也不敢再看,只记得他身量很高,肩宽腿长,英武挺拔,是很有男人气概的身材。

自那之后,洪晚情一颗心就丢了一半,母亲和她说起亲事时,她也红着脸半推半就应了。洪晚情知道她后半生就要在这个男人身边生活了,其实,她还不知道傅霆州长相。只不过听堂兄弟和长辈说,傅霆州相貌很好,是军中人最喜欢的英挺模样。

这次长辈们牵线,安排他们私底下再见一面。洪晚情得知要见傅霆州,激动的心神不属,连着两晚上睡不着觉。好容易捱到上香这天,她早早就准备好出门,但到了约定地点,却左等右等不见傅霆州。

洪晚情躁动的心一点点冷下去。她忍不住想,是不是傅老夫人不喜欢她,或者傅霆州改变主意,不来了洪晚情压住胡思乱想,用力握了握热烘烘的手炉,低声道“兴许镇远侯老夫人有事,出门晚了吧。”

丫鬟忽然凑近了,神神秘秘说“三姑娘,听说今天傅家那位养女也要来。”

洪晚情眼睛动了动,她装作不清楚,问“养女”

其实洪晚情早就知道那位王姑娘的存在,镇远侯府有一个养女,是傅老侯爷亲手养大的,模样极为出挑,在勋贵圈子都传遍了。洪晚情不知道她叫什么,只知道姓王,能文善武,和傅霆州关系似乎很好。

家里兄弟提起她时,口吻非常惋惜,看到洪晚情来了就马上打住话头。洪晚情心里有数,这多半,是她未来的冤家了。

一个男人将一个美貌女子放在身边十年,藏着掖着不让外人看,十七岁了还不放出去嫁人,能意味着什么呢。母亲大概也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了,母亲私下和洪晚情透气,说她和傅霆州的婚事是傅老夫人亲自点头的,傅老夫人允诺,日后绝不会闹出宠妾灭妻的丑事,如果洪家还不放心,傅老夫人可以把人带来,让她们提前看一看。

母亲同意了,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丫鬟努努嘴,说“还能有谁,还不是傅老侯爷收养的那位。据说她的父亲救了傅老侯爷,老侯爷为了报恩,就将她接到镇远侯府,一住就是十年,待遇和侯爷平起平坐,甚至连傅家自个儿小姐都比不上。如今傅老侯爷去了,这位王姑娘也不知道要何去何从。”

洪晚情静了会,淡淡说“镇远侯府是知恩识礼的人家,镇远侯不会亏待义妹的。”

丫鬟撇撇嘴,阴阳怪气道“可不是么。姑娘,您放心,有傅老夫人在,那些小鱼小虾翻不出风浪。再说,舅老爷都说傅侯爷深谋内敛,

镇远侯才不会是那种拎不清的人。有老记夫人撑腰,侯爷又明理,您日后享福的日子长着呢。”

洪晚情被这些话说的红了脸,不轻不重呵斥了丫鬟一句“不得妄议,闭嘴。”

丫鬟卖了个好,说着讨饶话混过去了。经过这一打岔,洪晚情心里的忐忑安稳许多。是啊,她是侯门嫡女,将来要当正妻的,哪能和妾计较一个养女罢了,成不了气候。

正说话间,镇远侯府来了。洪晚情精神一震,她和丫鬟顿时都不说话了,支起耳朵听外面。咕噜噜的车轮声靠近,隐约还夹杂着清脆的马蹄声。马蹄声停在永平侯府的车队前,随之,一个清朗沉稳的声音响起“晚辈来迟,请永平侯夫人恕罪。”

洪晚情心里扑通一声,她知道,这就是傅霆州,她未来的夫婿,此刻就在距她一壁之隔的地方。洪晚情悄悄掀起车帘,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墨紫色身影,他人高马大,但肩膀、脊背却很薄,坐在马上修长挺拔,看得出来勤于练武,和那些虚浮好色的纨绔子弟不一样。

洪晚情看到傅霆州的脸,双颊立刻红了。她自知失礼,赶紧放下帘子。这时候洪晚情无意抬眸,看到对面也掀开一半帘子,里面的人正静静看着她。

两人视线一错而过,都双双放下车帘。洪晚情手指捏在流苏上,不自觉用力。

那就是傅霆州的养妹王姑娘果然如传言所说,是个美人。

丫鬟见洪晚情怔怔盯着帘子不说话,还以为洪晚情害羞了。丫鬟轻轻唤了声,小声道“姑娘,我们要走了。”

洪晚情回神,淡淡点头。傅霆州就当没发现刚才的窥探,他指示侍卫开道,马车开动,两府女眷汇成一队,在傅霆州的护送下启程。

大觉寺在京郊西山,享皇家供奉,是京城官宦人家最喜欢的去处之一。洪晚情没见到傅霆州之前左顾右盼,等真见了人,她倒安静下来了。

洪晚情突然意识到,她要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个普通的妾室。

一路无波无折,一个多时辰后,大觉寺到了。大觉寺接待惯了达官贵戚,两府的马车停在内门,洪晚情下车时,下意识往另一边望去。

王言卿也在下车,她外面披着一件纯白狐裘,兜帽处缀着一圈蓬松的毛,拥在她下颌边,当真是欺霜赛雪,昭君再世。傅霆州停在她的马车边,见王言卿下车,伸手欲扶。王言卿笑着对傅霆州摇摇头,傅霆州这才去看傅老夫人。

洪晚情明明捧着暖炉,却觉得手无比冰凉。永平侯夫人也看到了,她看清王言卿的身段长相时就咯噔一下,等后面看到傅霆州对王言卿的态度,心里更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