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1 / 1)

王言卿问“除了说话,房间里还有什么异样吗”

梁芙眉毛皱着,思索了好一会,说道“当时屋里好像有其他声音,闷闷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大哥让我回去,我就先走了。”

王言卿点点头,问道“之后你还去找过梁榕吗”

梁芙应声“当然,我第二天大清早去找他,他房间里却没人。我去问门房,门房说大哥不久前出门了。我特别沮丧,回去时撞到二弟从外面回来。我和二弟不是一个娘生的,不怎么亲近,我不好意思让二弟带我出去,就自己回来了。”

“梁彬”王言卿意外,直觉这一点很重要,“你什么时辰看到他,他当时穿着什么”

梁芙答道“时辰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很冷,路上还有霜。二弟身上的衣服我没什么印象,可能是件深色衣服吧。”

王言卿心中轻轻一动,那个时候梁卫逝世还不满百天,梁彬不应该穿白色孝衣吗,为什么会穿深色衣服出门王言卿没有表露,不动声色问“之后呢,你们说话了吗”

“就随便问了句好,我问他大哥去哪儿了,他说不知道。回去时我不甘心,又去大哥门口看了看,走的时候注意到地上好像有东西,捡起来发现是一颗珠子。”

王言卿忙问“是什么珠子”

梁芙说“就是普通的珍珠,不知为什么掉在大哥门口。我心里还觉得很奇怪,大哥怎么会有珍珠。我问梁彬是不是他的,他说不是,我就拿回来了。”

王言卿问“那颗珠子现在在何处”

梁芙想了想,起身去妆奁里拿“我好像收在这里了对,在这里。”

王言卿跟着梁芙去妆奁,她不经意调整

身体,将梁芙的动作挡住。梁芙从妆奁底部扒拉出一粒珠子,递给王言卿。王言卿拿起来看了看,珍珠大概黄豆大小,颜色很新,中间穿孔,看起来像是什么装饰上的东西。

王言卿低声询问梁芙“这枚珍珠我能带走吗”

梁芙点头应了。这种碎珍珠不值钱,便是送给王言卿都没什么。王言卿借着身形遮掩将珍珠放入荷包,动作又轻又快。王言卿做这一番动作时正好挡住了丫鬟视线,如果她们再走回窗边,那就太刻意了。王言卿顺势坐到梳妆台边,装作换了一个谈话地点,问“之后,还发生过什么吗”

梁芙见王言卿坐下,她也跟着坐好,说“随后二弟就跟着太太回娘家了,我自己在房里打发时间,快傍晚二弟和太太回来,我到前面吃饭,饭后和丫鬟说了会话就睡觉了。第二天也是这样,哥哥不在,我也不好出门,便自己在家里消磨时间。第三天的时候,我中午睡了一觉,醒来后太太就说我私通外男”

梁芙回忆起那天的事情,神情又变得痛苦。王言卿按住她的手,说“好,我明白了,你不必想那些事了。我回去后会如实禀报,你要好好活着,不要想不开,我相信大人们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梁芙以为王言卿话中的“大人”是陈千户,感激道“多谢陈千户。姑娘,你能不能请陈千户帮忙,找找我大哥他出门很久了,以前他出去游山玩水,最多五日就回来了,从没有离开过这么久。”

王言卿只是应道“好,我们会尽力的。我先走一步,你安心休息吧。”

丫鬟们没料到王言卿这么快出来,慌忙站好,脸上还残留着慌张。王言卿拉门,目光从丫鬟们脸上扫过,一言未发,回身对梁芙说“梁姑娘,留步。我先走了。”

梁芙恋恋不舍和王言卿道别。王言卿下楼,梁文氏的丫鬟前后看看,蹑手蹑脚跟在王言卿身后。王言卿走下台阶,拂了拂裙摆,说“想知道什么大大方方问就是,何必像看犯人一样跟着我。”

丫鬟们尴尬,干笑道“姑娘误会了。奴婢怕怠慢了贵客,这才跟着姑娘。”

“好。”王言卿点头,“既然你们没话问我,那我来问你们。十一月十九,也就是梁太太在绣楼抓到男人那天,你们在做什么小姐午睡,你们应该寸步不离守在旁边,为何能让外男进入内宅”

丫鬟们尴尬,其中一个扎双髻的说道“冤枉啊,小姐惯有午睡的习惯,下午总要睡到未时。那天我看小姐睡着了,厨房又要人帮忙,我就去了,打算等小姐睡醒时再回来。”

另一个丫鬟也说道“我也是,我去烧水了。”

王言卿看着丫鬟的表情,一瞬间明白了。她仿佛在这种环境中生活过很久,很了解这些后宅官司。这些丫鬟说得好听,其实多半是她们见小姐睡着,自己跑出去歇息玩闹了,所以绣楼没人守着。梁文氏带着人来捉奸,正好抓了正着。

王言卿没追究这些丫鬟的懈怠,问“通奸总该是两个人的事情,梁太太既然报梁小姐通奸,那奸夫是谁”

丫鬟们相互对视,没人吱声。王言卿眉宇不动,语气中暗暗施压“说。你们总不想进大牢里说吧”

一搬出锦衣卫,丫鬟们全都怂了。一个丫鬟小声说道“是冯六。那个奸夫跑的时候,好些人在树下也看到了。太太立刻让人出去找穿红色褡护的人,结果,竟然

在冯六家里找到了一模一样的衣服。”

人证物证俱全,这场捉奸可谓板上钉钉,就算梁芙说她不认识冯六也没人信。王言卿不动声色,问“冯六是谁”

傅霆州放下手,眼神冰冷,如发怒的猛虎,不怒自威“她还没有回来,我如何睡得着她在我眼皮子底下摔下去,要不是她,我如今伤的可不止是胳膊。传令下去,继续在西山搜索,活要见人”

傅霆州顿了顿,甚至不忍心说出后半句“死要见尸”。她怎么可能死呢他比她年长三岁,作恶多端,薄情寡义,他都好端端活着,她凭什么出事

侯府下人们见傅霆州脸色铁青,都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侍卫抱拳,默不作声退出去,去山下寻找第二遍。

侍卫推门时,外面的冷风吹进来,直窜到人衣领里。管家缩了缩胳膊,他拢着手,迟疑了一下,才说“侯爷,外面天这么冷,野外根本待不住人。如果王姑娘落崖后昏迷,西山又没有野物,王姑娘肯定好端端留在崖下;如果王姑娘没昏迷,怎么也会想办法和侯府的人联络。这都一夜了,还没有动静,会不会王姑娘不在京郊了”

傅霆州起身,负着手在书房里缓慢踱步。这就是他最害怕的事情,无论是死是活,人总不会凭空飞走,可是侍卫却说,悬崖底下干干净净的,他们出事那个隘口下面被积雪覆盖着,连脚印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呢

没有痕迹,就是最大的痕迹。这只能说明有人在他之前去过崖底了,并且提前一步做好了伪装。敢在天子脚下袭击侯爷,还能把案发现场伪装的滴水不漏的,除了那位,不作他想。

傅霆州揉了揉眉心,疲惫地叹了口气。陆珩他还是低估了这个疯子。

傅霆州就是怕陆珩对傅家人动手,这才亲自护送老夫人和王言卿去大觉寺上香。傅霆州实在没想到,陆珩竟然猖狂到在京郊设伏,当着傅霆州的面下手。

他就这么自信,自己能全身而退

傅霆州头疼得不行,如果是其他人,傅霆州敢保证不出三日他就能抓到证据,之后谈判也好施压也罢,非得让对方脱一层皮。但如果落在陆珩手里,那就成了大海捞针,傅霆州甚至没把握能查到王言卿在哪儿。

锦衣卫就是搞情报工作的,他们的眼线遍布朝堂市井,锦衣卫指挥使想藏一个人,外面人就算把京城地皮翻一遍也未必顶用。管家见傅霆州表情不好,说“侯爷,您如今是镇远侯府的顶梁柱,千万要保重身体啊。您要不先回去歇一会,过一会该上朝了。”

傅霆州现在哪有心思睡觉,他摆摆手,说“不必了。让门房把马备好,我一会出发。”

傅霆州下令,一夜未眠的主院马上运行起来。主子不睡,下面人都得跟着熬。傅霆州匆匆洗了个澡,换药后穿上朝服。一个丫鬟领着厨房的人进来,她给傅霆州行礼,讨好道“奴婢给侯爷请安。侯爷,老夫人听说您要上朝,心疼的不得了,命奴婢过来给您送些服帖的热食。侯爷,您身上的伤严重吗要不今日和衙门告个假,歇一天吧。”

傅霆州整理朝服袖摆,眼睛也不抬,道“有劳母亲挂念,小伤而已,不妨事。”

这个丫鬟是陈氏身边的红人,将陈氏的做派学了十成十,在内宅里面颐指气使,一见着傅霆州立刻满面赔笑。她小心觑着傅霆州脸色,说“侯爷,昨日的事可把老

夫人吓坏了。老夫人听说您这里亮着灯,一宿都没睡好。侯爷,昨日到底是谁胆大包天,胆敢袭击镇远侯府”

真是群蠢货,傅霆州瞭了下眼皮,忍无可忍地抬起头。昨日镇远侯府和永平侯府在下山途中遇袭,洪三小姐更是差点滚到山崖底下,最后洪晚情没事,反倒是王言卿落崖了。傅家毕竟也不是吃素的,先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后立即组织反击,对方见先机已去,毫不恋战,马上就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