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想在这些小事上报复我,我劝你赶紧滚。”周商寰说:“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两个心知肚明,以后再耍这些见不得光的小手段,我直接送你见周政霖。”
周彻的眼神忽然变得悲哀,一双水色的眸,透出星星点点的灯光,素白的脸愈发苍白,宛如清晨里被晶莹雨珠打落的莲瓣,落在周商寰眼里,就是在装可怜。
“哥,我下次一定会小心点,不会再吵到你。”他盯住周商寰,声音很轻,“你能不能别赶我走?”
赶个屁,他赶细纲还差不多。周商寰随手打开冰箱,拿了瓶水,咕嘟咕嘟地一口干到底,啪地一下戳在桌子上,“扣五万!”
然后顶着睡飞的凌乱头发,转身朝二楼卧室走去。
等房门震天响地摔上,周彻这才将目光从周商寰身上收回,转而看向桌上只留了些水根的水瓶。
刚刚,他记了水位,而周商寰平时就一个人住,根本不在意哪瓶水是他的,哪瓶不是。所以,被起床气裹挟的周大作家在根本没听到只有拧开未开封的瓶盖才发出的“咔咔”声后,喝了周彻的水。
周彻歪头看着水瓶数秒,忽然笑了起来。
悲伤的表情,瞬间踪影全无。他打开冰箱,又拿了瓶水喝。
*
吃早饭的时候,哦,不对,应该是早午饭。周彻低着头,脑袋近乎埋进粥水润的饭里,他不敢看对面的周商寰,“那个......对不起,米加多了。要不......我给你点外卖吧。”
周商寰看着眼前插进粥里都不倒的筷子,以及还能成功孵小鸡的生鸡蛋,然后缓缓地,缓缓地抬眸,“你是在报复我吧,周彻,你就是在报复我!”
“没有!”周彻倏地抬头,眸中满是真挚,他看着周商寰黑成乌云的俊脸,慌乱地提出挽救意见,“哥,我不点外卖,我出去给你买东西吃好吗?你想吃什么,你告诉我,我立刻去买!”
狼崽子,来他这还想不做饭,想过这么舒服的日子,没门儿!
“周彻,我作息不规律,你还要我吃外面的脏东西,你是想等我被外面的添加剂毒死再继承我的财产吗?老子财产充公也不给你!”周商寰抱着胳膊睨着他,“我请的是家政人员,你不做饭,不打扫,凭什么占着我家保姆的位置?想尸位素餐啊,别做梦了。我告诉你,你有两天的时间学做饭,学不会,立刻给老子滚蛋。”
听到最后一句话,周彻眼睛里的慌乱更甚了。他立刻应下来,攥紧筷子保证道:“哥,我一定好好学做饭。”
周商寰啧了一声。
周彻指了指粥,“那这个怎么办?”
周商寰是个只浪费菜不会浪费饭的好好青年。他不耐烦地扬了扬下巴,指向热水壶,“去烧点热水。”
周彻当即起身,拄拐去烧热水。周商寰则走到厨房,翻出一包榨菜。等热水烧好,他把水倒在干成一团饭的粥里,冲稀后就着榨菜对付了一大碗。
没办法,昨天的细纲只写了200字,他必须饱饱地吃饭,一顿顶一天的那种,然后加班加点的憋细纲。至于怎么挤兑周彻,等他闲下来再说。反正这瘸子一时半会没什么战斗力,也不差憋两天细纲的时间。
而这两天,正是留给周彻学做饭的时间,如果做的还这么难吃,周商寰便可以借机挑事。
当然,他可以不借机就挑事。但假装原谅的过程,不能那么没事找事,否则周彻就生不起‘可以重新开始’的妄念。如果说这妄念是周彻的彩色气球,漂亮又高高地飞在天上,那么周商寰无比期待戳破气球的那天。
他觉得,一定解气极了。比杀了周彻都解气。
而他,不仅能报复,还能把小说创作出来,简直一举两得。
“哥,你除了清汤小笼包,还喜欢吃什么?”周彻觉得,要学做饭就学周商寰喜欢吃的,他说:“你不喜欢的,我就不学。”
周商寰冷冷地看着他,“我除了不喜欢你,不对,是特别讨厌你之外,就没什么不喜欢的。你看着学,别做的太难吃就行。”
周彻低下了头,他没有顺着周商寰的话说,而是又小声地问:“那你怎么才能不讨厌我?”
“把饭做好吃点,尽量不要让我看到你。”
说完周商寰便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照例在开工之前,点了根烟,俯瞰楼下的风景,放空自己。
周彻侧头看过去,七月的阳光格外明媚,照地烟雾缭绕里的那张脸有种神秘而干净的复杂美感,周彻好看的眼睛里都是周商寰的身影。他想,他可以把饭做得很好吃很好吃,但是后面的条件,他做不到。
被阳光映地金晃晃的空气里弥漫着烟草的味道,周商寰单手掐灭烟,转头看向发愣的呆鹅:“哎,瘸子,三点的时候冲杯咖啡送上来,要是连咖啡都冲不好,那你立刻滚。”
呆鹅一秒回神:“哥,这个我会,我可会冲咖啡了!”
周商寰没理他,上楼码字去了。
23 | 23兔子
拄着拐费劲巴拉地上楼给周商寰送咖啡,周彻又拄着拐费劲巴拉地下楼,他不敢浪费时间,只想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学习做饭。当然,第一个学的就是周商寰喜欢吃的清汤小笼包的皮儿。
他得学和面。
所以等江言开门进来时就发现,昨天那个帅哥不知道去了哪里,倒是老师家的厨房多了个成精的大白。
江言在大白的注目中进了周商寰的书房。
看到周商寰干憋的那一千多个字,江言竟无言以对。她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指着门外说:“老师,你家面粉成精了,你知道吗?”
周商寰不会做饭,但是米面备的很全。倒也不是他备的全,而是每次以还没吃饭,要下楼买个东西吃为借口,然后跑路不更新多次后,于是江言这个一米六二的娇小女子,哼哧哼哧地背着十斤的米,十斤的面来到他家,一旦周商寰再说饿,她就煮饭给周商寰,然后逼着周大作家配榨菜赶紧吃完,赶紧码字。
“什么意思?”周商寰拿起桌上的咖啡杯,一边走一边打开门,在看到楼下的周彻后,目光一顿,“周彻,你要唱戏吗?”
周彻顶着一脸的面粉以及......一身的面粉抬眸看过来,虽然看不出表情,但眼神却是局促的,“哥,我在学和面。”
一旁的江言闻言,转头看向周商寰:“老师,他是你弟弟?”
周商寰瞥了江言一眼,用词含糊:“亲戚。”
周彻闻言,目光倏地暗淡。他哥还是不承认他是弟弟,恐怕周商寰心里还是在叫他孽种吧。
从昨天周商寰进门的时候,江言就觉得他对周彻很不友好,可这个亲戚拄着拐都在学做饭,可怜又上进,像极了苦逼的自己。江言于是将周商寰的笔记本电脑抱到客厅的桌子上,“老师,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写细纲,我去教他和面。主编说了,你今天就算死,也要写出4000字来。”
然后不等周商寰找理由跑路就推着他的后背,按在了椅子上,“老师,您是奥特曼,宇宙第一,帅气聪明,世界无敌,你一定可以完成4000字的。”
她微笑着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我看好你呦!”
然后进了厨房,撸起袖子就要帮周彻。周彻看她一眼,转头又看了眼周商寰,目光隐晦地不善。而周商寰却在此时喊了一声,“倒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