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斯接起电话时,约翰听到那边似乎很吵闹。
“你在忙吗?我有很重要的事得告诉你……也许很重要吧。”约翰不确定地说。
“你说吧。现在才是下午,你竟然醒着?”
“我睡不着。是这样的,我”约翰深吸一口气,“我咬你的时候看到了幻觉,幻觉里有那个医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等等,什么?”
就像被逐渐遗忘的梦一样,现在约翰几乎难以复述它的细节。他尽可能说出自己记得的事,重点是有个黑发蓝眼的高个子男人。
克拉斯问:“你看到的那个人,他大概有多大岁数?”
“很年轻,我不太确定具体的……”
“协会遇到的那位当时至少有四十岁以上,”克拉斯像是在戏言自语,他又沉默了一会,说,“你是说,你看到的东西就像是自己的视角?并不是像看电影一样的?”
“对,我能看到‘自己’的手脚什么的,当然,那不是我自己的。甚至……也不是你的。”
“幻觉里的‘你’又是多大年纪?”
“不确定。我只记得他很高,肯定不是小孩。”
“约翰,日落后到协会来,”克拉斯似乎拿着电话走出了房间,那些吵闹声小了很多,“我们得接受调查和侦测。我们两个都要。”
“什么?为什么?”
“首先,我不该用巫术,他们本来就必须对我进行检查,看我的灵魂有没有被污染。”
约翰不清楚检查和污染是什么意思,他静静听克拉斯说下去。
“其次,你在吸血时看到的不一定是我的记忆,也有可能是你的血裔的。”
“不可能的!那并不是我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我是说‘你的血裔’,而不是你的。你应该明白血族是怎么繁衍后嗣的,你所继承的血脉中带有你的父亲、先祖的力量,这些东西很可能粘带了些别的,一起进入你的灵魂,就像拔出作物时根部的泥土一样。”
“你是说,我父亲或其他长辈有可能见过那位‘医师’?”
“不一定。那是不是同一个人都难以确定,毕竟高个子的黑发蓝眼男性很常见。总之,日落后来协会,协会总部的驱魔师正在西湾市,他们可能会对我们用几个法术,不用担心。”
约翰不可能不担心。这种心情就类似人类准备去医院前,尽管知道自己不会被伤害,可还是会心里七上八下。
协会总部的驱魔师是几个老人,倒是十分符合电影与小说里的“驱魔人”形象。他们很温和,像风趣的牙医一样安抚自己的“病人”。
隔离室里的检查与侦测很快就完成了。约翰走出来时,对面另一间屋子也打开了门,克拉斯坐在椅子上,他身边的老人正在询问和记录。
克拉斯走出来,拍拍约翰的肩:“他们什么都没探查出来。”
“他们能看你的记忆吗?”约翰问。
“当然不能。但是,他们能探知我的灵魂是否有逐渐堕落的倾向。巫术不是好东西,我们通常不用,因为它总是一再要求祭品,巫师会在不知不觉间逐渐献上他们的灵魂。”
“就像《龙腾世纪》?”
“那是什么……”克拉斯问。
“竟然有你不知道的东西!”约翰很惊讶,“是个游戏,你的描述让我想起那里面的法师。哦,对了,那关于我的幻觉呢?”
“他建议我们接受普通精神医师的催眠疗法,据说在这方面,科学比法术要管用。”
这说法让约翰想起被UFO绑架的人类……可是催眠疗法只能克拉斯去做了,这东西如果没有用还好,要是有用,医生绝对会被约翰陈述出的记忆吓坏的。
克拉斯带约翰走向会议室:“你知道吗,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这种台词真常见。”
“所以,我们就先看好消息吧。”克拉斯推开会议室的门。
杰尔教官坐在最前面,长圆形桌子边坐满了西湾市附近的协会工作人员。
玛丽安娜换了一身衣服,正扶着墙练习行走。在她身边保护她的是两个年轻女性,浅金色头发的北欧少女,和黑发、棕色皮肤的萨摩亚女孩。
“奈特!莫宁!”约翰惊喜不已。之前,大家都以为这两个迷诱怪已经葬身火海了。
当奈特转过身时,约翰的笑容僵住了。
她的右手不见了。更准确说,她的整个右前臂不见了。现在断口上还裹着纱布,被半固定在身体上。
莫宁和奈特向协会详细讲述了那天发生的事。
在接触米歇尔时,奈特就已经被下了咒语,当米歇尔把写了电话号码的字条留给她时,她接物的右手上留下了隐形符印。
这些是克拉斯和杰尔教官总结的,迷诱怪并不了解法术的运作过程。
九天后,也就是火灾之前,奈特的手开始出现异状。由于惊慌和恐惧,莫宁和奈特已经都从女孩变成了壮汉,眼睁睁看着奈特的手上浮现出奇怪的字符,短短几秒内,他们当机立断,割除了这段肢体。
听到这里时,玛丽安娜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们也会对尾巴这么做……”,不过没有人回应她,她闭上嘴继续默默地听。
事实证明,莫宁和奈特的决定是对的。哪怕再晚一点点,他们就会死在比普通火焰更灼热的法术之中。
他们跑出屋子,不到一秒钟,身后的房屋和草坪化作炼狱,他们的头发和背部都被热浪燎伤了。
当时他们的样子一直是高大的男性,即使有同个街区的人看到两个互相搀扶的男人跑远,也想不到这是失火房子里的那对女恋人。
莫宁说,当时他搀扶着奈特,不知道怎么办好,他们不能去人类的医院,因为他们有可能会在医生面前变形,到时候会引起很大骚动。正想办法联系协会时,他们遇到了一个中年人
个子很高的中年男性,蓝眼睛,黑发,自称是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