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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郡的爸估计也是做特殊生意的,一年到头都不回家几次,但他们都知道韩郡很佩服他爸,甚至后来用来打架的几招都是他爸教的。
秦钧第一回进韩郡家还挺紧张,以为需要跟对方爸妈打招呼,里头打扫得挺干净,和他想的很不一样,没烟味没酒味,就贴了几张重金属音乐的海报。
韩郡说:“你紧张什么,我家没人。”
秦钧说:“你妈也不在啊?”
“我妈?她生完我就走了。”韩郡从冰箱里拿了罐可乐扔给他,语气没什么波动地说。秦钧坐在沙发上,有些不太自在。
韩郡坐到了他旁边,开了电视,说:“别放心上,打游戏吧。”
“那你平常吃什么?”秦钧拿着游戏手柄,顿了会,说,“请阿姨过来打扫吗?”
“我自己弄,”韩郡瞥了他一眼,说,“就这么破大点地方,没必要找别人吧?”
韩郡在家时不会把头发梳上去,细碎的刘海垂着,耳朵上挂两三个耳钉,袖口下肌肉匀称的手臂上还有些纹身。
他仰头喝可乐时,小巧的喉结会上下动几下,冰罐上凝着的水珠会顺着他掌心的线流下来。
然后他会低头很随意地抹一抹嘴唇,再扭过脸来看秦钧。他刻意扮凶时眼角看上去有些上挑,但说实话,其实一点都不吓人。
秦钧收回眼神,说:“你自己做饭?”
韩郡表情有些得意了,说:“我会做很多菜。”过了会,他又盯着电视屏幕,跟秦钧说,“我爸喜欢吃那些菜,我就学着做喽。”
秦钧没见过韩郡嘴里说的爸爸,不过他们都知道一年里有那么几天韩郡心情都会特别好,那一定就是韩郡的爸回家了。
就有回韩郡拿酒瓶把哪个孬种的头砸了,他爸突然就回来帮着他去跟警察协商,最后赔了些钱,也没出什么大事。
他爸处理完这事就走了,他没去上学,就在家待着,秦钧带着其他几个小弟过去看他,才发现他发烧了,而且烧得挺厉害。
帮着把韩郡搬到床上,打了水,拿湿毛巾和冰袋给人降温后,他们就围在床边,讨论着要不要带韩郡去医院。
薄树说可以叫自己的家庭医生过来。
裘桥单膝跪在床边,碰了碰韩郡陷在枕头里的脸,愣愣地看了会,说:“这怎么啦,他好像还哭了……”
“他爸为那事骂他?”盛鑫说,“那不能吧?老大要出手揍人,肯定是别人惹了老大。”
韩郡太热了,意识烧得迷迷糊糊,就把脸贴在了裘桥的手背上,说:“难受,好热……”
盛鑫说:“那给他擦擦身上吧?”
反正就把他的衣服暂时撩了起来,给他擦了擦闷出来的汗,再趁机摸摸那小小的乳首和肚脐。他们手上的温度比韩郡低,所以这样的抚摸让韩郡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他半梦半醒地,拉住了谁的衣角,说:“不要走,抱抱我……”
他们轮着就都抱了他一会,压在他身上,摸摸他被汗水打湿的头发。
轮到秦钧去抱时,韩郡闭着眼,眼角又渗出了眼泪,哑着嗓子说:“为什么要骂我……为什么一定要走……”
盛鑫凑过来,说:“没人敢骂你,你是我们老大,老大说的都是对的。”
“不会走,”秦钧压下来,用手指抹着韩郡的眼泪,说,“不会走。”
韩郡呼吸稍微安稳下来了,他靠在秦钧怀里,脸上带了点笑了,闷着声说:“那就、就不要再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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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大学时共同的几个好友都知道,这段感情是韩郡主动的。他们俩大学隔着两条街,韩郡在等车时偶然看到了唐榆一眼,据说一见钟情,很快打听到了唐榆的个人信息,二话不说就来表白了。
韩郡在这方面做事相当干脆。
唐榆看了眼对方胳膊上的纹身、染过的头发、乱七八糟的耳钉、一看就很不正经的背心皮衣,还有走路起来当当响的链子,冷淡地直接拒绝了。
他冷淡,韩郡反而更黏着他,但也不直接跟他说话,就拿着书过来跟他一起蹭图书馆,他随口说喜欢乖点的,韩郡就把头发染了回来,摘了耳钉,还戴了副眼镜。
虽然成绩还是烂,但表面上看确实是个好好学习的乖小孩。
唐榆喝了口水,看了眼对面坐着的韩郡。对方正拿着书,但头垂着,还时不时打个哈欠,显然读书这件事让他非常难受,但就是要强撑着留在这里。
“你要睡就睡吧。”唐榆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跟韩郡说,“我走的时候叫你。”
韩郡困得有点迷糊,说了声好,然后就把头埋进胳膊里睡觉了。
唐榆又喝了口水,靠在椅背上,看了会韩郡头顶翘起的一小撮头发。很难不怀疑这位来追他是有所图谋,但现在除了觉得对方有点笨,好像也没看出别的破绽。
但这追人的方式不算讨厌,所以他也没拒绝韩郡跟着他。
他是想不明白韩郡怎么想着来追他的。
韩郡老来他学校里找人打球踢球,因为长得帅,居然还在他们这里混出了些名气。
唐榆坐在观众席看到比赛结束,韩郡在里头跟别人咧着嘴笑着,露出一口干净的小白牙,被汗水打湿的篮球背心黏在身上,隐隐能看到底下结实又漂亮的身材。
韩郡根本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下来休息时,仰起头,把握在手里的水浇在了自己刚刚剪短的头发上,然后像小狗似的甩甩脑袋,把发梢上沾着的水珠甩在地上。
他呼了口气,抬眼才发现坐在阴影里的唐榆,似乎一下就高兴起来,也不管其他喊他的人了,就小跑上了观众席。
唐榆抬起眼睑,看了眼韩郡。
韩郡看着他,说:“唐榆,来看我打球啊?”
唐榆没接话,站起来准备走了。
韩郡说:“你要走了?那我跟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