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不重?”男人拿着花洒,把他从头到脚冲了一遍,又微微低下头,看他湿漉漉的脸和红通通的眼睛,“伤不重你现在喊什么疼,还跟我面前哭?”

韩郡哑着嗓子,说:“是你教我打架的!”

男人捏着他的下巴,再用花洒对着他的脑袋冲了一次。

韩郡的眼泪就这样混在温热的水流中,连带着他的委屈和不甘心,全都流进了下水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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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郡醒了。

他撑着自己坐起来,想了好一会,不知道自己在哪,身旁也没有人。身上穿的也不是他自己的睡衣,站起来时觉得大腿里有点痛,但一时想不太起来发生什么了。

啊……好像梦到了他爸。

韩郡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想,梦到什么不好,非梦到他被爸骂的那天,醒来还有点心有余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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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郡抓紧了床头的柱子,呼吸急促了一阵,终于从睡梦里醒了过来。

可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脑子里混乱不堪,各种错乱的回忆冲击过来,就像冷水一样迎头淋了下来。

结婚、毕业礼、还有谁坐在观众席……

酒瓶砸下来时腥热的血流了满脸,他踉跄了一下,骂了句脏话,咬着牙,继续挥拳往那几个人头上揍过去。

所有的痛苦或者快乐的记忆,凝成了一颗子弹

“砰。”

打进了他的心脏里,沉闷地响了一声。

好难受。

他抓着床单,喘着气,捂着额头艰难地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带着些恐惧看着周围陌生的装潢,开口说:“爸……”

很快有人带着医生过来,给他打了一针说是安定剂的东西。

韩郡抬眼看过去,觉得那穿着白T恤、橘色外套的染着浅色头发的青年看着有些眼熟,在对方朝他笑了笑后,他才不太确定地开口,问:“薄树?”

“老大,感觉怎么样?”薄树坐在床边,俯身要来亲他,但被他别过脸避开了。

韩郡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要从另一边爬下床,奇怪的是,他稍微一动就觉得大腿内侧怪怪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薄树把他拉回了床上,握着他的手腕,声音温和地跟他说:“你睡了好久,我让佣人给你拿吃的过来,先好好躺着,不要乱动。”

韩郡真的没动了,就躺着问薄树:“这是在哪?”

薄树说:“我家。”

韩郡推开他的手,皱着眉,说:“我来过你家,没见过这个房间……”

“当时没带你参观过。”薄树笑了,抱住了他的腰,说,“吃饭之前,先吃点别的好不好?”

韩郡没见过这少爷这么接近他,不太适应地往后靠了靠,按住了薄树的脸,说:“你什么时候染的头发?”

“不记得了?”薄少爷往后退了些,眼皮很快地眨了眨,在韩郡脸上打量了会,声音悄悄放低了些,“老大,记得昨天在做什么吗?”

韩郡揉着太阳穴,呼了口气,觉得身上发热,就把睡衣的扣子解了两颗。

他不喜欢被人用这种眼神盯着,本能地就反过来把薄树压在了身下,扼住了对方的喉咙,汗珠从脖子上淌下来,滴在了薄树的外套上。

“头痛吗?”薄树有些凉的手心贴在了他热起来的俊脸上,拇指慢慢揉上了韩郡的太阳穴,“我帮你揉揉。”

这样的抚摸缓解了韩郡的燥热感,他也就没有阻止薄树的动作,只是皱着眉说:“我怎么在你家?他们呢?”

“他们出去办点事,等会过来。”薄树话音刚落,卧室门就被人拉开了。

裘桥带着棒球帽,走进来时身上带着点雨水的湿气。

他摘下帽子,抬眼看向压在薄树身上的韩郡,露出了点吃惊的神情。

韩郡也抬眼看向了他。

他们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会,裘桥失望地摇摇头,说:“我还以为过来会有命案。”

薄树在底下笑着,说:“我这么乖,老大怎么忍心打我。”

韩郡有点混乱,愣了会,说:“裘桥?”

这两人的容貌和他印象里好像不太一样,裘桥中学时还戴眼镜,端着副好学生的样子,有些瘦高,看他时总带着点别扭又不屑的表情。

但面前这个裘桥显然长高长壮了,头发剪短了,似乎还上了点发胶,只是因为戴了帽子,做的发型也看不太出来了。

要不是他们这群人混在一起的时间长,他肯定不能一眼认出对方的。

裘桥居然还盯着他笑了,说:“赶着回来见你,还淋了点雨。”

怎么回事?

韩郡艰难地想了会,觉得自己的记忆像空缺了什么重要部分,他翻身下了床,没有理后边的薄树和裘桥,拖鞋也没穿,打算直接拉开门出去看看时,在门口猛地撞上了秦钧。

这一撞防不胜防,他跑得太快,额头磕在对方下巴上,俩人都捂着撞痛的地方缓了会,韩郡才抬头跟对方对上眼。

秦钧捂着下巴,垂眼看他,说:“没事吧?”

韩郡盯着完全褪去少年稚气的竹马的脸看了会,更加觉得现在的处境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