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依然在动荡之中,许月辉被多次请去喝茶,好在虽有一些“违规”的操作,但他庆幸一直守着底线没有做过太出格违法乱纪的事,所以几次喝茶都侥幸逃过。
他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中接管了明禾,挑战前所未有的大,之前在明禾,有几位同级别的老总和他不对付,现在更不服他的管,每次开会要么绵里藏刀捅他一下,要么明着和他呛呛,许月辉是暴脾气,要放在以前定然是有来有往,你捅我一下,我捅你两下,看谁先死,但现在是整个明禾的负责人,不是他自己了,所以能忍就忍,当是修身养性,只是这忍,快要把他忍出内伤。
沈鹰州来接姜宜下班时,遇到他,他难免数落几句:“沈总不地道,给我这样的烫手山芋,难管啊。”
姜宜在旁边搭话:“月辉总确实辛苦,之前的陈总和王总,天天带头挑食,行业寒冬本该团结一起度过才是,可惜他们不这样想。”
沈鹰州捏她的脸:“谁给你团结?幼稚!”
下手没轻没重,疼得姜宜呲牙看他,不想接她下班就别勉强啊,谁求着他来接了?
只听沈鹰州对许月辉道:“不听话,推出去祭天。每家投行都在自查,关的关,罚的罚,明禾也向证监表个态,推出去几个‘代表人物’,你也趁此立立威。”
他似随意地说,随意地教许月辉做事,但字字句句都带着杀意。许月辉心跳了一下,和王总陈总也是多年的老同事,把人往死里整,他本于心不忍,但转念一想,在其位谋其事,爬到更高层,有更高层的活法。
许月辉一点就通,那两位总,做项目不讲究,过往的项目,随便拎一个出来,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但不等许月辉出手,王总曾经负责上市的一家公司就被爆出财务造假和内幕交易,主导人王总,这家公司被勒令整改面临退市风险,而王总因涉及内幕交易,不仅面临没收所有酬金所得,还被带走调查,恐有牢狱之灾。
这是沈鹰州给许月辉打了一个样板,什么叫杀鸡儆猴,什么叫排除异己。
真正的魄力不是脾气大,不是嘴巴上骂骂,而是不动声色地置人于死地。
姜宜早见识过沈鹰州的刀起刀落,所以习以为常,但是:“月辉总大约做不到这样绝情。”
沈鹰州:“他自己权衡。”
姜宜很难用传统价值观来评价沈鹰州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在他身上,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一个人的多样面和立体性。
因为沈鹰州和许月辉的关系,姜宜在明禾的工作也越来越顺利,虽然行业大动荡,百万年薪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但是该做的工作,该进行的项目还得继续推进下去,一边认真工作,一边提心吊胆地关注着韩旭的动态和沈鹰州的近况。
韩旭在南省债券这栽了一个大跟头,只抓到了唐商钧和秦慧这样无关紧要的人物,迟聿还是杳无踪迹,南力的反侦察能力很强,所以至今不知他们到底把迟聿藏到哪里。
好在上头的风向也变了,以前他要查迟聿,要查沈鹰州,上头诸多阻挠,他其实一直孤立无援。但现在,金融圈一个案子接着一个案子,最高检和公安部联合发布若干规定,给出的信号就是严厉打击各类经济犯罪。
这是曙光,给了韩旭更多的信心,越挫越勇。他对迟聿,对沈鹰州,志在必得。
南力何其敏锐,风向的变化,韩旭队伍的壮大,都是一些危险的信号,他曾和沈鹰州提议:“找人把韩旭给做了?”
他过往的经历有时候决定了他思维的模式。
第195章:你怕吗
简单、粗暴,却是最有效的,就像他曾受雇于人解决沈鹰州一样,只是当时,他被沈鹰州所折服,背叛了原来的组织,这些年得益于沈鹰州的庇护,他才能安然无恙,如果沈鹰州倒了,他也没有好日子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要解决韩旭并不难,韩旭这些年树敌无数,要他死的人不计其数,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根本无从查起。
但他说完,见沈鹰州面色阴寒就知自己说错话了,沈鹰州在生意场上毫无人性,利用人性中的“贪”大杀四方,自己赚得盆满钵满,不顾投资客的死活,但他有自己的原则,他玩钱玩数字,但不玩人命、不沾血腥。
南力便知这条路行不通,“韩旭在追查迟聿的下落,恐怕藏不了太久”
迟聿不交出他的账户和密码,巨额财产不知所踪,时间拖越久,对沈鹰州越不利,南力没有沈鹰州那么沉得住气,对迟聿几乎是严刑逼供,奈何迟聿是硬骨头,被折磨成一副鬼样子,半个字不肯吐露。
南力身上沉睡许久的戾气压都压不住,从那栋破旧的楼里出来之后,蹲在马路边抽烟。
一辆,两辆,三辆车鸣着笛从他的面前呼啸而过,进入那个破旧的小区,等他反应过来已来不及,韩旭跟鬼魅一样的脸在他的面前一闪而过,他从地上腾地站起,踩灭烟头追了过去,但韩旭的车和人已经把那栋破旧的楼团团围住。
韩旭黑裤黑靴,熟门熟路地上楼,一脚踹开那扇单薄的门,他咬着后牙槽,好一个沈鹰州,竟然把迟聿一直关在姜宜曾租住的小房子里,韩旭从前来过多次,自然是熟悉的,真是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掘地三尺想找的人,就在跟前。
这一整层早已被沈鹰州买下,前后左右住的人全是南力派来看守迟聿的,听到动静,纷纷出门追打起来。
“警察,都别动。”韩旭底下一位警察大喝一声,但声音很快就消失在一阵打斗声之中。
南力也加入争斗,他想冲破重重人群进去带走迟聿,但韩旭有备而来,这次他不仅借助了侦察队,用最先进的技术精确找到迟聿,还借用了武装队,带人上来捉拿迟聿。
南力只见重重包围之下,迟聿那张惨白的脸透着阴森森的笑,在韩旭的搀扶之下,对着南力和墙角的摄像头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充满了挑衅。
一向稳重的南力那一瞬间血往上涌着,发了狠冲破重围,要让迟聿马上毙命,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死人才最安全。
奈何他一身本领,但敌不过数位训练有素的武警,双方交战,他占不到任何优势,韩旭是官,他此刻算是“匪”,官匪不两立,在警察全程摄像头的记录下,韩旭喊:“袭警,带走处理。”
南力从大风大浪里来,被抓并不慌,只是也知今日这一场,自己办事不周,恐怕要连累沈鹰州了。
他和迟聿被分两辆车带走,他袭警,未使用任何刀枪等器械,没有造成实际性伤害,最多关几天。
迟聿上了警车之后就呈现出了昏迷的状态,韩旭审不了他,不得不把他先送去医院治疗。
整个经侦部开始忙碌起来,迟聿身上的案子不单只有南省债券,一桩桩,一件件,都足够他们审上几个月。
但韩旭下了命令,“先审南省债券的案子。”
沈鹰州投入巨额资金参与救市,导致南省债券兑现没问题,看似合规合法,但这改变不了它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只要迟聿松口承认这是一个骗局,那么沈鹰州的如意算盘便打错了,他倾注所有投入的巨额资金将血本无归,且有和迟聿是同谋的嫌疑。
韩旭的心血在快速涌动着,燃烧着,趁着这次机会,他想一网打尽。
迟聿在医院住了几天,他就守在病房熬了几天,熬得眼球要出血一般布满红血丝,人处在极度亢奋的状态。
直到迟聿醒来,审讯就在病房里进行,韩旭很谨慎,不给迟聿见任何人的机会。
姜宜深夜惊醒,夜里与她极尽缠绵的人不床上,他的那一侧空空荡荡的,姜宜的梦很不好,梦见那个简陋的出租屋,房东大姐一边骂一边不停往外扔她的东西,沈鹰州朝她伸手说:“跟我走。”
她高高兴兴任由他牵着手走,穿过团团迷雾,前方还是一片漆黑,沈鹰州忽然松开她的手说:“姜宜,我只能护你到这。”
头也不回,一头扎进那片漆黑之中,任由姜宜在后面歇斯底里叫他的名字。
把自己惊醒了,不见沈鹰州,她赤脚往外走,推开那道隐形门,Rover就趴在门边,半睡半醒地冲她摇晃着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