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琅见过一个妇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嫁x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摊上了这么一个废人,一辈子得照顾他,给他端屎端尿,伺候他到死,我前世一定是杀了人放了火,挖了别人家的祖坟,造了太多孽,才这么命苦,要还一世的债……"

周围的人都对人,说她可怜,嫁了个病人,要辛苦操持家务,侍奉公婆,照顾叔叔小姑,拉排孩子,还得顾着病人,就是铁打的人

都承受不了,何况她一个妇人。

书房里清寂的幽暗中,谢嘉琅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缝,目光望向对面黑触触的走廊。

屋中,谢蝉在安睡。

她不为自己拜佛求神,却坚持帮他求签。

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却在每一次听见有人诋毁他时气鼓鼓地皱眉。

每一年,她准备写有吉祥字眼的花钱送给他,认真地念"平平安安,事事顺遂。"

谢嘉琅曾坐在六叔面前,郑重地对六叔立下承诺,会好好照拂妹妹。

她那么好,应当一生顺遂平安,无忧无愁。

他许诺要带她去看山,看水,看大千世界…·…·以兄长的身份。

谢嘉琅在黑暗中沉黑伫立,所有绮思沉坠进心底深处。

他没有资格放纵自己。

即使是梦中。天亮了。

谢嘉琅在院中练拳,身后响起窗扇打开的声音,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没有回头。

"哥哥,你起来啦。"

他嗯一声,练完,回房换衣。

谢蝉梳洗好了,过来看他,踮起脚摸他额头,"天你喝醉了,今天难受吗?"

谢嘉琅摇头,"没事。"

"哥哥,酒可以喝一点,不过不要多喝。"

虽然谢蝉觉得谢嘉琅喝醉了很乖很好玩,但是宿醉伤身。冯老先牛太爱玩了,总想看谢嘉琅发酒疯是什么模样,昨天罚了他很多酒。

"我知道。"

谢嘉琅低头看着摊开的书卷,他不会再给自己喝醉的机会。

辰时三刻,范家仆人敲响院门,范家这边的管事请谢蝉过去商量事情。

范尧亲自过来接谢蝉,请谢嘉琅同去,他们家的藏书很多。

谢嘉琅提着两卷书,摇头,他要带文宇去姜家请教冯老先生。

他对谢蝉道"你去忙吧。"

谢蝉回屋换了身衣裳,辞别谢喜琅,和范尧一起走出去。

青阳和伙计八卦"范家三天两头来请九娘,都是为了他们家十公子!六爷说过,他选女婿,一定要九娘喜欢,要九娘能和女婿相处得

来,范家人知道九娘的脾气,就找机会让七公子和九娘多见面!"

谢嘉琅站在门前,目送谢蝉和范尧并肩离开,范尧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她轻笑。

谢蝉到了范家,进院问候范夫人,和范家小娘子厮见,说笑几句就告辞出来,和范家管事见面。

管事帮谢蝉挑了几家铺子,今天要带她去看。

范尧自告奋勇,要陪他们一起,"九娘初到京师,诸事不便,我正好闲着,想出去走走,就陪你们到处转转吧。"

谢蝉道"七哥开年就要去国子监了,学业繁重,不敢多劳烦七哥。"

范尧笑道"没事,节还没过完呢!四哥再三嘱咐我好好照应你,我可是在他跟前立了军令状的。"

"那让七哥受累了。"

管事领着他们去看那几家铺子,问谢蝉"九娘怎么只买铺子?这次进京,像我们家这样,直接把货运过来,年后就开张,多省事?"

谢蝉笑着摇头"江州那边就够我阿爹和我亡活了,顾不上这边。""

她深知京师脚下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在没有站稳脚跟前,不要迈太大的步子,不能像在地方上那样一头扎进来。

范家这些年靠着织造署在江州顺风顺水,想更进一步,为族中子弟铺路,来京师开铺子,范德方负责运货调货,范尧这一支在京师主

事。

范德方和谢蝉说起时,她劝范德方慢慢来,别急于一时,范德方无奈地说范家长辈已经下定决心,他劝不住。

她要等等,先买铺子,放几个伙计在这边看着,先慢慢打听行情,结交行会里的人。

几家铺子转下来,谢蝉请范尧和管事吃饭,吃到一半,范家仆从捧着一封信匆匆找过来,"九娘,四公子的信!"

谢蝉接过信拆开看,放下筷子,起身,朝范尧和管事告辞。

范尧送她回院子。

文宇随谢嘉琅到姜家拜访,请教学问,姜大人留他们吃饭。

吃完饭,两人出来,文宇拉着谢嘉琅去南市找一家售卖去年程文的书肆,逛到天色暗下来,提着书回去。仆妇正在门口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