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蝉眉,提笔给谢嘉琅写信,告诉他这件事。

谢嘉琅很快回信,说他知道了。他给谢大爷写了封简短的信。

谢大爷现在不敢怠慢儿子,第二天就当众说谢嘉琅的亲事必须由冯老先生点头,他这个当爹的说了都不算。

二房愁云惨淡。

新任知州大人对谢嘉琅的态度,阖府都看到了,二夫人发觉连老夫人也无法压制谢嘉琅。即使一遍遍告诉自己不必害怕,还是不由得生出一种山雨欲来之感。

"他是要考省试的人,最重名声,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二夫人急得肝疼,吃了药,还是没好转,一张脸黄黄的,神情焦躁,"他要是敢对我们不敬,我就和他拼了,去衙门告他不敬婶母,他的功名就完了!"

谢二爷眉头紧皱,没有搭腔。

作为读书人,他比二夫人更明白现在谢嘉琅在族中、甚至是在江州的地位。

二夫人真敢那么做,不用谢嘉琅动手,宗族头一个要撕了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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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华嫁了,我们也有靠山了!

门上几声印响。

丫(鬟不敢进屋,站在门槛外,小声道"二爷,娘子……大公子回来了,说请二爷、娘子、二公子、三娘、四公子都做好准备,明天开祠堂。'

二夫人呆了一呆,身上不禁战栗了几下。

这一晚,丫紫管事往各房传达谢嘉琅的话,连老夫人那里都没有漏下。

是夜,各房男人辗转反侧,其他人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熬到天亮,钟声刚响过一遍,族老已经率领族人开祠堂祭拜祖宗,要谢嘉琅上前敬香。

族中长辈齐至,气氛沉重肃穆。

谢大爷看着阶前黑压压的人头,小声问谢嘉琅"咱们家的家事,有必要开祠堂吗?"

谢嘉琅还未开口回答,旁边一位老太爷笑道"这话就是糊涂了,大郎要进京参加省试。要是家里家宅不宁,他怎么能放下心好好准备考试?别说他不放心,我们也不放心!大郎是我们谢氏的倚仗,有他在,这江州还有谁敢欺负咱们谢氏?他的事就是最大的事!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今天要是闹起来,由我这个老头子出面,得罪人的事我都包了,你不要管!"

老太爷辈分高,谢大爷不好反驳他的话,只能叫口气。

谢府正堂,老夫人,小郭氏,谢二爷、二夫人,赶回来的谢五爷,五夫人,谢六爷,周氏,家中小郎君小娘子全都在。

众人不知道谢嘉琅想做什么,如坐针玷,频频杞身张望。

钟声响起第二遍时,谢大爷和谢嘉琅走进正堂,身后跟着一群管事,小厮抬着几口大箱子走在最后。

管事进院,站在台阶下,小厮放下箱子,打开箱盖,把一摞摞账册和一些地契拿出来,摆在条桌上。

众人诧异地对望。

二夫人白了脸,神情焦急,二房其他人面无表情。五夫人抬手掠掠鬓角,看着二夫人,嘲讽一笑。

老夫人面色铁青,拄着拐杖站起身,看着谢大爷"老大,你这是要查账吗?"

谢嘉琅抬头直视老夫人,代父亲答道"是。",院中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老夫人睁

大眼睛。

谢大爷看一眼众人,道"都随我去后堂吧,嘉琅有话和母亲说。"?

他转身出去,其他人面面相觑一会儿,也都跟着出去,管事伙计从两边长廊退出,二夫人不想走,被谢二爷扯着袖子拉走了。

老夫人凝视谢嘉琅,横眉怒目"你真是你母亲生的好儿子,现在翅膀硬了,要来查你祖母了?"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大丈夫当扫天下,而始于扫足下。"谢嘉琅面不改色,镇静地道,"祖母,孙儿上京前,想把家中事务理清。"

老夫人凛然怒色,端着祖母的架子。

谢嘉琅立在老夫人面前,一身贡士盘领袍,端正挺拔,气势沉着。

"祖母,家中账务其实早已理清,只是祖母一心为二叔二婶掩盖。所以纠缠不清,现在祖母有两个选择。"

他看着老夫人的眼晴。

"一,孙儿命人将这些账目,祖父临终前留下的契书全部送进祠堂,族老们都在,由他们来评孰是孰非。"

老夫人怒道"现在族老都听你的,你要他们看账目,他们自然都帮着你。"谢嘉琅接着道,"一,分产。""

老夫人一愣,怒不可遏,苍老的脸现出几分狰狞,手中拐杖狠狠地敲打地面"你这是要逼死你自己的叔叔吗?!我还没死呐,你就惦记着分产业,要把你二叔一家赶出去!你果然是狠心凉薄之人!看着不声不响的,其实心里都记着呐!等到出人头地这一天,一桩桩,一件件的来报仇!好手段,好心性!是祖母小瞧了你!

"别以为你有了功名,家里就都得听你的。你不孝敬祖母,祖母一张状纸告到衙门里,看哪一个当官的敢包庇你!"

"你不愧读书读得多,一肚子阴险心思!"

谢嘉琅眉毛都没动一下,等老夫人骂完,取出一份分家册子,展开,放在桌案上。

"我询问过族老,祖父临终前已经将家中产业做了安排,孙儿和父亲商量后,略作更改,并没有云待二叔,几房平分,二婶这些年为

家中操劳,这些年铺子上的亏空都算在公账上,不

与二房相干,二婶划过去的铺子,算是二房的私产,不另做安排。五叔、六叔那边也是如此。"

提到去世的丈夫,老夫人有些怯,再听谢嘉琅的安排,她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垂目细看册子,竟然和他说的一样。

除了老夫人名下的田产房产,其他产业几个嫡子平分,五爷不是亲生,略少一点,二房这几年香进去的,大房并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