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娘子不屑地一撇嘴,道:"兴许是害怕了,小门寒户,又是经商的,没见过世面,怕到了京师被人笑话。"
众人微笑不接她的话。
张夫人接到回绝的信还一脸笑容,可见谢九娘的拒绝没有得罪张夫人。既然张夫人喜欢干女儿,何必在她面前说这些难听话?
果然,小娘子的话刚出口,张夫人就沉了面色。
外面忽然一阵脚步声,丫鬟挑起帘子:"鸿郎来了!"
张夫人立刻起身,小娘子们也都站了起来。
都是一个张,但是张鸿才是真正的世家子弟。张大人家在原籍也是大户,进京以后却被视作寒门,后来和张家攀上了亲戚才获得升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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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鸿含笑朝张夫人拱手,"堂婶,我今天过来帮家母取一件东西。"
张夫人忙叫仆妇拿来一口匣子,道:"这些是南诏石榴,刚从南边送过来的,有几个坏了,我挑了这些好的,你回去别骑马,免得磕坏了。"
张鸿应是,谢过张夫人,出了府,飞身上马,要随从带着石榴坐车跟在后面,直接往皇城方向奔去。
路上正好遇见姚家的车驾,张鸿催马追上去,掀开车帘,往里面看。
姚玉娘坐在车中,正满面含羞地想着心事,对上他那双目光炯炯的桃花眼,想要发怒,记起他是李恒的玩伴,生生压下火气。
张鸿笑道:"玉娘,你今天打扮得真好看,这身料子新鲜,以前没见过,宫里也没有这样的料子。"
姚玉娘含笑道:"是安王妃送给我娘的新料子,听说是南边织造署织的。"
张鸿促狭道:"这牡丹花真衬你,待会儿你进宫,殿下看你穿这一身,一定喜欢!"
姚玉娘脸上通红,含差瞪他一眼。
第47章
梧桐宫的梧桐树高大笔直, 亭亭如盖,庭院内绿荫森森,幽凉华净。
姚玉娘在女官的指引下入殿,一路上的宫女都笑着称赞她的新衣,她心中得意又忐忑,进殿拜见崔贵妃。
崔贵妃也赞她身上衣料,她略松一口气,眸子抬起,目光四下里扫了一圈, 没看到李恒的身影,心里隐隐失落。
公主李蕴赖在崔贵妃怀里撒娇,见状,和宫女交换一个眼神,笑道:"姚且姐在找皇兄吗?他刚才还在这里, 有使者来觐见父皇,父皇把他叫过去了。"
姚玉娘脸上飞红。
李蕴偷笑了一会儿,挪到炒玉娘身边,道:"对了,今天崔姐姐也要来,不知道是崔姐姐的新衣好看,还是姚姐姐的好看。"
姚玉娘面不改色,袖中的双手却微微攥紧。
崔芙是崔贵妃的嫡亲侄女,年纪和她差不多。几年前崔家就曾劝崔贵妃为李恒定下崔芙,崔贵妃请司天台算两人的八字,司天台回说有些犯冲,崔贵妃便打消了心思,崔家却不死心,去年底把司天台主簿给撤了。新的主簿上任,重算八字,说李恒和崔芙八字甚和,天造地设,崔芙开始频繁入宫。
姚玉娘心知,崔芙是她最大的对手。
至于那个始终盘绕在她心头、让她夜不能寐的谢十九娘,并不存在。
姚玉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谢十九有非常强烈的憎恨。总之,她心里隐隐直觉谢十九会成为自己登上后位的阻碍。于是派人去杀了谢十九,永绝后患。
可是谢家并没有什么谢十九,那个最有可能序齿十九的小娘子刚出生就被送回乡,病死在路上,亲卫前后两次南下调查都是这个结果,不会出错。
看来,谢十九只是自己情绪不定之下幻想出来的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字。
姚玉娘悄悄地舒口气,定下心神,含笑陪崔贵妃说话,她已经稳操胜券,无需庸人自扰。
宫女捧着一盘南诏石榴进殿。
姚玉娘洗了手挽起袖子,亲手为崔贵妃剥石榴。
殿外,张鸿看着宫人把石榴拿进去,领了崔贵妃的赏,告退出来,穿过长街,问宫人:"八皇子殿下在哪?"
"殿下随圣上去球苑了。"
张鸿赶到球
苑时,场中正在举行一场马球比赛。
场上数十面旗帜迎风摇动,沙土飞扬,两队人马身骑骏马,手执球杖,于场上追逐击打,场边侍者擂鼓助阵,鼓声隆隆,马蹄声震天撼地。
皇帝李昌身着礼服,率大臣、皇子和北凉使者于楼上观看比赛。
北凉使者大马金刀地端坐,得意洋洋,谈笑风生,大晋官员沉默肃立,笑得勉强。
张鸿看了下场上的比赛,连连摇头,问旁边的礼部官员:"输几场了?"
礼部官员一边在纸上记录,一边小声回:"三场比赛,都是北凉赢了。北凉人就像长在马背上一样,球技也高超,我们派出的都是军中好手,个个矫健,沈侯爷亲自挑选的,还是赢不了。"
张鸿啧啧几声,给侍卫看过牙牌,登上楼,站进人群里。
李恒身着皇子礼服,站在皇帝身后,身姿笔挺,背对着张鸿,张鸿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一阵整齐的鼓声响起,比赛结束,官员宣布,北凉再次获胜。
北凉使者得意地站起身,朝李昌拱手,装模作样地吐出一串蹩脚的汉话:"承让,承让。大晋男儿,果然个个勇武雄壮!"
在场官员心中不快,奈何今天四场比赛全都输了,只能假装看不懂使者脸上的嘲讽之色,皮笑肉不笑地举杯恭贺北凉使者。
"父皇。"
李恒突然出列,走到李昌身边,"下一场比赛,儿愿代表大晋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