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讨论他的病,而是探听他的性情品貌。
谢家人莫名其妙。
十八那天,谢家人在陈教谕家赏梅花,陈夫人也问起谢嘉琅。
两家女眷相熟,五夫人笑问:"怎么都在问大郎?"
陈夫人拈着一枝梅花,反问:"你们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
陈夫人把梅花插在瓶中,含笑说:"你们府上的大郎在州学进学,几次考评都名列前茅,去年王府摆宴,世子要州学的学子当场作诗写文章,大郎写了一篇什么文章,世子喜欢,呈给王爷,王爷看了都夸呢,还赏了大郎一块玉!现在安州谁不知道你们家大郎的名字?"
r />少年在宴会上一举成名,安州大族都在打听他有没有婚配。
谢府女眷呆若木鸡。
王爷?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皇族啊!
谢宝珠呆了半天,扯谢蝉衣袖:"你常和长兄写信,怎么没听你说这事?"
谢蝉也有些惊讶,道:"长兄说起过王府宴会的事,不过没提王爷夸他。"
谢嘉琅在信上只说他们州学的学子受邀参加王府的宴会,宴会上的糕点很好吃。没提做文章的事,更没提王爷赏识他的文章。
回到家中,谢府女眷还没讨论谢嘉琅被王爷赏赐的事,宗族来人了。
老夫人和谢大爷、谢二爷请族老吃茶。
族老先拉了会儿家常,吃完一盏茶,问:"今年祭祖写供奉,我看怎么没有大郎的名字?"
祭祖供奉写各房长子长孙的名字,谢家前几年写的是谢嘉文,当时族里也是这个意思。
老夫人看谢大爷,谢大爷犹豫道:"大郎的病."
"病可以慢慢治……"族老摆摆手,笑道,"大郎去王府参加宴会,做文章得王爷夸奖,为我们谢家争了光,江州有几个能像他那样?他是你们这一房的长子嫡孙,该把他的名字写上。"
谢六爷坐在一边,心里冷笑。
以前看不起谢嘉琅的是族老,现在口口声声谢嘉琅是长子嫡孙的也是族老。
祭祖那天,谢嘉琅不在,但他的名字写在大红烫金的纸上,代表谢府这一支,出现在祠堂最显眼的地方。
二夫人难受得一天没吃饭。
郭家人来送节礼,二夫人强撑着起来迎客,她娘家嫂子笑嘻嘻问:"你们府上的大郎是不是还没定亲?"
二夫人一张脸拉得老长。
这些年,她靠着老夫人的喜爱把持谢府中馈,和谢二爷一起架空大房,安插二房的人去各家铺子管账,收买笼络老仆,渐渐地,外面的产业也牢牢握在二房手中。
二夫人认为二房可以高枕无忧了。毕章连谢大爷都拿他们没办法。
万万没想到,谢嘉琅那个怪胎什么都没做,只因为书读得好,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让所有人帮着他说话。
二夫人打发走娘家嫂子,捂着心口生气。
丫鬟进来通报,说日家人来了。
二夫人登时满面笑容,心里暗暗自得:怪胎终究是怪胎,只能得意一时,谢嘉文也在州府进学,将来高中了肯定比怪胎还风光,而且谢丽华说了个好人家……
"夫人,不好了,吕知州被拿了!好多官兵冲进吕府抓人,吕夫人也被抓走了!"
二夫人的笑容凝结在嘴角。
江州出了件大事。
各府还在忙着过节时,一队佩刀人马气势汹凶汹地封了吕府,当场给吕知州上了枷,娇贵的吕夫人和其他吕家女眷也被拉出内院,捆了手,送去县衙严加看管。
吕府乱成团。
谢家也鸡飞狗跳,老夫人、二夫人吓得直打哆嗦,谢丽华听说吕鹏也被抓了,晕了过去,丫鬟忙把她抬到榻上,掐她人中。
谢大爷和谢二爷出去打听消息。
二夫人大哭:"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谢丽华悠悠醒转,听到二夫人哭,躺在榻上泪流不止。
谢宝珠紧紧攥着谢蝉的手,脸色苍白,"吕家不会出什么大事吧?吕家哥哥怎么也被抓走了?他平时虽然浪荡,没做什么恶事啊……"
谢蝉没作声。
抓走吕知州的人是从京师来的,奉的是天子之命。
满门获罪,吕家这次只怕难以脱身。
年前,吕夫人天天抱怨,觉得吕贞娘冲喜不妥,婚事太仓促。可是吕知州却执意要赶在过年前让吕贞娘出阁。
吕知州一定是早料到今天,所以和蒋家商量提前嫁女,那样女儿可以逃过一劫。
和吕家交好的人家慌乱不已,四处时打探,谢家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几天后,传来消息,吕知州罪大恶极,已经被押解去京师,择日问斩,吕夫人和吕府姬妾全部没入贱籍,吕鹏被判流放。
一夜之间风光多年的吕家轰然倒塌。
二夫人又哭又骂,哭谢丽华命苦,骂吕知州带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