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厘打开冰箱,拿出一盒便利店里买的滑蛋饭,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等着的空隙,还不忘了安慰一下正在悲愤中的焦湘。
芭娜娜:说半截你是想要我死吗?
小明:我刚回到家,sorry~
芭娜娜:你这学校什么来头啊?不上晚自习的吗?不是我说,你转学这事也太突然了,就算你不想学竞赛了,去海城别的学校不行吗?非跑那么远,到底图什么啊?
微波炉叮地一声,提示她饭菜热好了,明厘戴了隔热手套,把滑蛋饭端出来,一边吃一边和朋友聊天。
小明:图刺激吧。
怎么不是呢?跨了大半个中国跑来,给人家市重点当倒数。
到底图什么。这个问题,明厘也想知道。
就算妈妈不说,她也能猜个七七八八。高中转学风险大,手续极其繁琐,但她明岚女士想干的事哪有干不成的,一个月之内搞定自己的新工作和她的新学校,风驰电掣带着她就走。
因为这事,班主任还给她打电话,苦口婆心地劝,高中学业紧,压力大,跑这么远,贸然转学肯定会不适应……
但她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头脑一热离家出走,当个小叫花子吧。
不管怎么说她还得上大学。
天花板的灯散出微弱的黄晕,明厘尝了口米饭,觉得味道有点淡,她起身去厨房找盐,结果只找到个干干净净的盐罐子。
一粒不剩,比洗过的都亮堂。
在手机上一查,最近的超市也得两公里,明厘闭了闭眼,打算享用一道无声无味的滑蛋饭。
芭娜娜还在微信上和她抱怨不想开学。明厘从小就不爱和人深交,她是为数不多的好友。
说来也奇怪,芭娜娜性格活泼火辣,却偏偏喜欢和高冷的人交朋友,以至于明厘一度怀疑她是不是绑定了什么攻略高冷男女朋友的系统。
两个人的友情多亏了她死缠烂打。也只有在和她相处的时候,明厘才能露出一点爱贫嘴和逗人的小尾巴,大部分时间依然是北极冰川尖尖上那一抹高冷积雪。
又埋头吃了两口,忍不了了。
衣柜门被打开,拿出外套,明厘利索地换好衣服,出门找盐。
她先去了阳台把窗户关好。
天色渐晚,黑幕悄然落下。屿城的天空是棕红色的,在夜里很诡异。
这座工业化高度发达的城市经常乌烟瘴气,抬头便是冒烟的高塔和横七竖八的高空作业车,不像她的家乡海城,临海,绿植多,空气能见度高,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繁星。
明厘仰起头,希望能找到一颗星星,可进入视线的只有楼上的白灯。
手刚碰到窗户,就被人叫住了。
“你家的保温桶,什么时候来拿?”
从天上掉下来的声音。
明厘仰着头向上看,只看到楼上阳台露出来的白色衣角。
她歪着头问了句,“你在跟我说话吗?”
楼上的声音又飘过来,是那个坐轮椅的男生。“对,我不方便下去,你有空来拿吗?”
明厘想了想,“我马上去。”
刚上楼就注意到一个有意思的事,她家住在三楼304,那么楼上的话……
明厘抬头,果然门牌上清楚印着“404”,明厘心里冒出来一个空白页面:Not Found。
但这家显然很快加载出来了,门从里面打开,男生依然坐在轮椅上,腿上依然盖着那条毯子。
“我姥爷出去散步了,保温桶在餐厅桌子上,你自己去拿吧。”男生语速慢悠悠的,听着挺自来熟。
“好。”
明厘低着头,在别人家里,眼神尽量不往别的地方瞟,快速走到他指的地方,拿了保温桶就转身走。
男生就在这时候出声,“哎,这个还给你。”
她回过头,男生递过来一本书,书名叫《康复医学与护理》。
“你送的书都挺有意思,但我对护理学不太感兴趣,”他说,“而且,里面有你的东西。”
明厘疑惑着接过来,散开书页,一张叠得方正的卷子掉到了地上。
她随手捡起来,那是一张数学试卷,转学之前的最后一次竞赛练习试题。
最后那次考试结束后,她没等教练讲评就办了转学,只拜托焦湘给她要了份答案,自己订正又修改了错题。
试卷上有黑色答案、红色订正和蓝色解析三种笔迹,步骤写得满满当当。
她说:“谢谢。”
“客气了,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他说,“不过我有个疑问。”
明厘看向他。
“最后那道题,你把根号三划掉,改成根号二,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