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1)

崔姣头低的快埋衣服里,到他转回去,才和女官松了口气,两人吐吐舌头,再不敢吱声了。

至乐游原,皇帝本想左手牵着皇后,右手牵着王贵妃,可皇后一心在大公主身上,路坡陡,怕大公主摔着,一路搀着人盯紧脚下,哪还会注意他。

皇帝不觉有气,好在王贵妃适时的与他交握双手,他心里才好受一些,还是王贵妃好,近来还写了个《使君歌》的琵琶曲,那曲子真是动听美妙,字字句句都点在他心上,诚然五公主犯错了,但王贵妃没错,他冷落了一些日子后,就又召王贵妃伴驾了。

贵人们往山坡上走,个个累的气喘吁吁,苻琰倒是气定神闲,脚步稳建,他身旁还不时有人禀报朝政,大忙人到何处都忙。

好不容易上去了,皇帝诗兴大发,王贵妃献上菊花酒,和皇帝一人一句做了首伤春悲秋的诗,皇帝感触颇深,竟就拉着王贵妃在众臣前哭了,又得众臣一阵劝慰才罢。

看的崔姣无言以对,跑这么高就为哭,把他们都累的半死。

皇帝哭过那一阵后,命随行来的众臣都做首诗出来,大臣们纷纷显露才情,妙句频出,皇帝听高兴了,赏赐一番后,他也累了,于是众人又往坡下赶。

重阳宴设在南面的曲江畔芙蓉园。

这又得行很长一段路,至曲江,早有老臣经不住折腾犯了老病。

皇帝的风痹也犯了,没法开宴,只得推迟到后一日再宴请众臣,在此歇一日。

这日晚,崔姣被叫去伺候,给苻琰褪衣时,苻琰冷不丁问她,“看到他人成婚,你很羡慕?”

崔姣柔声说,“妾不羡慕,妾伴在殿下身边,只有旁人会羡慕妾。”

苻琰沉思片刻,让她出去,随即又唤家令进屋,家令看他神色凝重,本以为出什么大事,谁知他说,“待回东宫,依民间新婚礼仪,贺孤纳姬之喜。”

第二十一章

这叫家令难做,纳姬妾哪有什么新婚礼仪,又不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若在东宫大张其事,不是让人以为,苻琰太把一个姬妾放心上,会遭耻笑的。

家令意欲劝一劝。

苻琰又说,“她的嫁妆你看着添置,从孤的私库里出。”

家令迟疑道,“这、这仆不知怎么添置啊,以前没有过……”

他顶着苻琰的目光说不下去后面的话,但他也没说错话,确实以前没听说过要给姬妾准备嫁妆的,苻琰又不是崔姣的父母叔伯,嫁妆都是娘家人贴的,是为了给出嫁的女郎体面,怕她在夫家受欺负,嫁妆也是底气。

可皇族与平民百姓家不同,天下都以皇室为尊,皇帝和太子娶妻纳妾都是皇家为重,毕竟君臣有别。

崔姣现是苻琰的侍妾,有没有嫁妆也没必要在意,苻琰要给她抬身份,之后有苻琰这个主君撑腰,在东宫也不可能会遭人欺辱,就是实在太宠了,会遭人恨啊。

家令想了想,说,“要不殿下裁定,若是合乎常情,皇后娘娘也不会不应允。”

苻琰皮笑肉不笑,“不过是图一热闹,这点小事你也要去跟母后说,孤是不是要换个家令了?”

家令一慌,直接跪了下来,苦着张脸,“殿下觉得是小事,可若被皇后殿下知晓,仆知而不报,翻将出来,仆这家令照样做不成,殿下何苦为难仆?”

“你是说,孤的内帷得母后来管,孤想体味民间百姓的昏仪之乐,也得经过母后的允许?”苻琰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极慢。

自从有了崔姣在,苻琰虽不常笑,但也比从前温缓,放在一年前,他实是雷厉风行,仆下但有违命,必遭罚,现在还能好声好气的跟他说话,那都得感激崔姣,这些时日把他的心捂热了。

家令头大的很,终究是劝出来,“崔掌书承受不住您的喜爱啊……”

苻琰沉默了。

家令道,“殿下难道是忘了、忘了您的生母吗?”

苻琰眼神一戾,家令不敢继续说,良久听他道,“嫁妆按民间女子嫁夫的规制,不必报与母后,也不必说与外人,此事除了孤,只有你知道,你清楚泄露的后果。”

家令也没辙,好歹是知道不能广而告之,回东宫后悄悄拨出来给崔姣也行,至于民俗昏礼,也办的隐秘些,就不必担心会传扬出去了。

家令又顿一下,提醒道,“明日重阳宴,殿下从宴上下来后,记得去皇后殿下的别宫,皇后殿下将众贵女都约见在宫里,殿下可去看一眼,或有钟意的。”

长安的贵女全集在一起,总有合意的,这样苻琰在崔姣身上的心思也就淡了,回去没准就把昏仪给忘掉。

苻琰随意颔首,一翻身睡了。

家令悄悄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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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过去,皇帝的风痹又不疼了,第二日的重阳宴如期而至,宴设在芙蓉园内,入秋时节,满园盛开着木芙蓉与各色菊花,花香都在席间可闻,当中有歌舞,跳的是剑舞,配着王贵妃新铺的《使君歌》曲子。

皇帝听的如痴如醉,不一时酒喝多了,底下的舞也换成了胡旋舞,皇帝说,“这舞朕也会跳,这些年做了这大位,竟就像被束缚住了,想跳跳舞都不行了。”

王贵妃笑道,“陛下不是说今日不谈国事,君臣共乐吗?陛下索性放开了,想跳就跳吧。”

她望向皇后,“皇后殿下,妾身说的对吗?”

皇帝被她一番话说的舒坦极了,也想听听皇后也说两句,可皇后不接话,她给大公主剥栗子,剥了小半碗,命身边的中官送去给大公主,一派贤妻良母。

皇帝拉下脸,“皇后,贵妃在与你说话。”

皇后叫人斟了杯清茶送到皇帝的食案上,才不急不慢道,“陛下不是年少郎君,少年时跳舞唱乐是风流雅致,现在上了年纪,腿脚不便,又贪杯喝酒,您下去跳舞,有个闪失谁担当的起?”

这一两日下来,皇帝早已因皇后对他漠视而不满,现下又被她下了脸,酒劲一上来,着实气道,“你说的什么晦气话,皇后你是见不得朕好。”

眼看着要吵起来。

崔姣蹲在食案边为苻琰斟酒,听到皇帝这一声,酒壶停了停,看向苻琰,苻琰头都没抬,神态平静的吃着菜,显然是习以为常了。

崔姣想着,皇帝折腾惯了,苻琰早就习以为常,知道劝也没用。

果然王贵妃看似安抚,实则拱火道,“皇后殿下也是顾念陛下的身体,陛下要不就听皇后殿下的,这次就算了吧。”

皇帝气劲上来了,“朕要跳,谁再劝,当罚!”

王贵妃便止住了声,冲苻承泽递了眼色,苻承泽也起来,道,“父皇既想舞,儿陪父皇一起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