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永不愿意到全是男人臭汗味的健身房里锻炼,于是两人便每天早晨起床在操场上跑步,有时兴致来了和陌生人组个场子打篮球、踢足球。他们大学的体育课只在大一大二设置,每次选课时恰好足球篮球老师都不在这个校区任教,林舒永只跟郭汉上过羽毛球课,从未想过对方的足球竟然踢得这么好。郭汉的皮肤是被太阳循序渐进晒过后的小麦色,早晨的太阳将被汗液均匀扑洒过的肌肤反射出温柔的光。在他利落地将球越过守门员射进球洞里时,林舒永感到那颗脚印与草叶密布的足球幻化成明黄色的光线射进了自己的心,常喜爱浮想联翩的脑袋又蠢蠢欲动,一下子将其与莫言笔下的母亲联结起来。“好像一件古老的青铜器一样闪闪发光”这是莫言的缪斯,他的缪斯虽然好像没有上官鲁氏那么深沉伟大,却亦有着同样吸引人目光的容颜。莫言将缪斯写成文字,他想要努力将缪斯印在心里。如果自己会画画就好了,如果眼睛是一台摄像机就好了,他可以将郭汉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部刻写在脑海里,永远不用担心忘记。这一个瞬间多美好啊,可是下一个瞬间更令他心神悸动了,因为郭汉朝他看过来,灿烂地扬起笑脸,摆出胜利的手势,他也忍不住跟着笑。好想马上紧紧抱着他,好想立即亲吻他的嘴唇,可是不行。再下一刻有球从空中呈弧线飞过,郭汉的视线被球吸引过去,转身跑走了,林舒永迫不及待地往同样的方向跑去。
踢完足球,两人大汗淋漓地回宿舍洗澡。大三之后,大家的课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同,张超和陈光上课去了,林舒永就和郭汉呆在宿舍里腻歪。林舒永发现郭汉坐在桌子上的时候恰好比他高那么一点,他老是低头低累了,就让郭汉坐到桌子上去,自己微仰着头亲他,洗过澡的郭汉闻起来格外香喷喷,像一块冰得刚好的草莓蛋糕,他将自己嵌在对方张开的双腿间。两人除了衣服布料,几乎没有一丝距离。
郭汉其实不会接吻,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动亲林舒永,是纯然将嘴唇贴在对方的唇面,甚至没有半点转弯的角度,这就是他会的所有了。但林舒永是一个乐于探索的人,他的学习能力非常强,在电影上看到的,全部记在脑子里,然后付诸实践。他们的动作先是随意互相拥抱,渐渐地林舒永亲吻郭汉的力气越来越大,将他往后逼去,郭汉没有办法,只能抬起双手攀在林舒永的肩膀上,努力不让自己往后仰。在拥抱里林舒永又回想起早上郭汉踢足球的模样,他想知道被阳光温柔地照射着的郭汉肌肤的纹理曲线是不是也同样地平滑优美,于是手由衣服下摆伸进去,一寸一寸覆盖在他的腰身上,触感好像质量上乘的道林纸,只稍微带点必须的热度。他感受到郭汉刹时猛烈的颤抖,而后听见对方模糊的“唔”声,似乎是惊讶所致。林舒永没有停下,而是越发紧实地拥住郭汉的腰:“汉汉……”
郭汉的脸蛋涨得通红:“……舒、舒永……”
他听见林舒永将喉结附在他的脸颊上,旁边颈动脉鲜活地跳动着:“汉汉,我想摸你……”
郭汉没有再反抗了,他将双臂收缩,搂紧林舒永的脖子,任由对方双手都伸进衣服里,肆意地探索那片世外桃源。当林舒永将拇指不经意擦过郭汉的乳首时,郭汉又用力瑟缩了一下,嘴里发出难耐的呻吟,表情变得前所未有地怪异,林舒永将这一幕仔细收在眼底,日后他将发现,原来看见这个表情就代表他踏入了郭汉的淫荡。从乳头开始,这个青年便极为敏感。他又按捺不住好奇,在形状小巧的乳首上继续扫动两下,诧异地发现这两颗小东西从软绵绵慢慢变得挺立。他终于没法再继续矜持,一把将郭汉的衣服推高,显出底下无限的春光。郭汉的乳头是浅浅的肉色,未被太阳晒过的地方是亚洲人原始的米白,没有太多的肌肉,却也细致无比。林舒永盯着看得痴了,在这具胸膛剧烈的起伏中探出舌头,轻轻舔一下左胸上娇俏的挺立的物事如果是憎恨情色的作家,也许会把这东西描述成胖头图钉;如果是庸俗的作家,会说这是一颗鲜艳欲滴的红豆;而如果是林舒永,他会说这东西的形状好像他买2元一支的百乐自动铅笔上因为太过洁白可爱而不舍得使用尾部的橡皮,口感像优之良品里价格最贵的软糖,尝到嘴里当然就是软弹香甜的草莓布丁。他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舔弄着,两人友好作邻的胯下不约而同变得又硬又热,郭汉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又酸又痒,浑身都跟上了发条似的不停地抖,他不由自主地哀求:“唔……舒永,我……我好想……那个……”嗓音都不自觉变得尖细。
林舒永在嘴里“嗯嗯”地应着,将空闲的手伸进郭汉的裤子里,从内裤外裹上滚烫的阳具,柱头处已将内裤的布料浸得湿透,修长的手指连上手掌刚好可以从阴茎的这一头抵达那一头,他用指尖轻柔地抚摸着底下的卵蛋,大鱼则用力碾压过马眼,猛烈地摩擦,不一会儿,郭汉就呜咽着射了出来,通红的脸纠结成一团,显出痛苦的模样,眼角有泪珠在他怔愣的时候落下,好像早晨露珠从深红的花蕊上滚落,在那一刻脆弱又美丽。
他们凝望着彼此的眼眸,郭汉感觉林舒永灼烧着的烙铁般的下体抵在他的大腿上,隐隐意识到有什么事情真的要发生了。他有些害怕,第一次总是痛的。可是他愿意痛,他愿意为林舒永痛,因为快乐既然是他们独特的快乐,痛苦自然也必须跟随在快乐的身后。痛不是为了让他忍耐而出现的,而是要让他更好地为更真的爱而快乐。他想起有一日林舒永与他聊起柏拉图的《会饮篇》,说里面有一个叫阿里斯托芬的人,声称人最初只是一个圆滚滚的球,每样器官数量都是现在的双倍。宙斯把人劈成两半,那二分之一的人为了寻找他真正的另一半,也许会尝试拥抱无数个错误的别人的另一半。由于被生生切开以后是如此地赤苦,他们甚至不能忍受拥抱带来的剧痛。所以,拥抱所带来疼痛是为了更大的快乐,也许当他们重新结合在一起,天上某两颗分裂的星也同时汇聚成一个圆球。他天真地遐想着,浪漫,好浪漫。
第三十七章 章节编号:666
又是一通陌生来电,林舒永看一眼号码栏,随意接起:“喂?”
电话对面是同样陌生的声音:“林舒永吗?”
“嗯,你是?”
一阵杂音后,另一道人声响起:“我是郑瑞。”
林舒永低垂的眸子暗了暗,他将视线投注在雪白的墙面上,意外地发现墙上有一块小小的黑色污渍。啊,蜗牛,他会心地笑了,耳朵里一下子迷失电话里的言语。回过神来是因为郑瑞在那一端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他漫不经心:“……什么?”
郑瑞用低沉的嗓音愤怒质问:“你为什么屏蔽我的电话?”
林舒永挑挑眉:“没有为什么。”
“我为你打架!”
“……”
“说话!林舒永!”
“如果你说的是那件事,”林舒永语气平静,“你所做的一切让我感觉很困扰,我意识到和你做朋友也许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所以不想再和你有联系了。”
宿舍里的信号不太好,但郑瑞粗重的喘息依旧清晰可闻。林舒永沉默了一会儿,正准备挂电话,郑瑞却突然用阴狠的语气说:“冯源泽把他和你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了。”
林舒永的动作和表情全在一瞬间僵住。
“你这个被人玩剩下的贱货。
“之前跟我一起出去的时候,就想傍上了我吧?
“说什么我做的事让你感觉很困扰,其实是看着两个男人为你争风吃醋,心里高兴得不行了吧?林舒永,你这婊子还给自己挂什么牌坊呢?直接承认你是个脚踏两条船的荡妇不就行了么哦对,那天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恐怕也是你搭上的另一个款吧?你想要什么,钱吗?钱老子这儿要多少有多少,你也听说过我对情人有多大方,要是你跟了我,看在我那么喜欢你的份上,价钱还可以多一倍,要什么都不是问题……”
难听的咒骂震荡在耳膜间,林舒永惨白着脸,几欲窒息。冯源泽和郑瑞说了那件事情,他居然能无耻成这样。他死死地瞪着墙上的那块斑点,一拳打上去,“哄”地一声,指关节剧痛。那一头的郑瑞没有停止活动他的喉管,原来这个外表光鲜的男人最擅长的不是赚钱,不是掳获情人的心,更不是做爱,而是谩骂。谩骂是他与生俱来的优良品质,以至于如此得心应手,仅需张张嘴肮脏的语句就能像口水一样源源不绝地喷出来。林舒永寒着嗓子问:“你想怎么样?”
谩骂的结果让郑瑞相当满意,他趾高气昂地命令道:“明天下午两点,我在你的校门口等你,出来我们好好谈一谈,否则,我就把冯源泽跟我说的的事情原原本本散播到你们学院去……”
郭汉从渐渐阴凉的天气里跑回寝室,看见林舒永桌前的灯光没有亮,但似乎是荧幕的光罩裹着对方微驼的身形。他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于是忧心忡忡走上前:“舒永……你怎么了?”
林舒永将深埋在电脑屏幕前的眼睛抬起,看向郭汉,死寂一般的瞳孔有了一些生气。他张开双臂:“汉汉……”郭汉顺从地被他抱在怀里,林舒永将疲惫的脑袋放在郭汉的心脏前,他本能地想要向郭汉求救,但下一秒对方放在他发丝上抚摸的温柔力度让他陷入犹豫。告诉他干什么呢?除了徒增郭汉的烦恼,令对方替他干着急以外,似乎什么也没有办法改变。他改口问:“我没怎么……只是在查一些资料,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林舒永总是这样,就算提前知道郭汉出门是为了办什么事情,等他回来以后,还是会不厌其烦地细细盘问一遍。郭汉无奈地笑了笑,将视线投注在电脑屏幕上,似乎是一个和科学有关的网页,全是英文,他只勉强认出“medicine”,老实回答:“我是给学姐送文件去了呀,送完了学姐硬是把我留下来教新来的部员怎么排版,一直弄到刚才。”
林舒永想起郭汉之前待过的部门,虽然郭汉退部了,但那个叫李文佳的女生还在。两人前两天才因为李文佳的事情闹过别扭。在郭汉去浴室洗澡的时候,林舒永意外发现李文佳给郭汉发来一条微信,问郭汉上次两个人说好要一起看的电影有资源了,什么时候一起看。罔顾宿舍内的其余二人,林舒永直接抓着手机就冲进浴室里,质问郭汉要跟李文佳去看什么电影。郭汉顶着一头泡沫呆愣当场,完全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等稀里糊涂在雾气蒙蒙的环境下看完微信,一向“任打任骂”的他都忍不住为自己大喊冤屈:“我没有啊!”
林舒永半信半疑瞪着郭汉,说:“给你两分钟时间收拾好出来。”转身出了浴室。
郭汉手忙脚乱地把头上的泡沫洗掉,用毛巾擦干身子,穿好衣服出去。林舒永抱着手臂坐在座位上,嘴角和眼角都耷拉着,闷闷不乐的样子。在林舒永的逼迫下,郭汉终于绞尽脑汁地回忆起自己于猴年马月与李文佳相约一起看《电锯惊魂》的事情,好一番解释之后,以被迫发短信告诉李文佳自己已经有对象了不能再和别人一起看电影而告终。
“遇见李文佳了么?”他问。
郭汉忙不迭摇头:“没看见没看见,我什么也不知道。”俨然一个“妻管严”。林舒永轻轻笑一声,侧耳聆听着近在咫尺的心跳声,又问道:“汉汉……你有没有曾经因为我和冯源泽的事情觉得我脏过?”
“什么?!你怎么可能会脏呢?是谁这么说?”听到那个露骨的“脏”字,郭汉大吃一惊,他已经有好长时间都没有想起来这件事了。对于林舒永的遭遇,他最初是心疼与愤恨,愤恨林舒永竟然遇上这样的人渣。等两个人恋爱以后,他以为林舒永已经不在意这个男人了。“舒永,冯源泽是不是又来找你了……”
林舒永将额头埋在郭汉胸前来回蹭了蹭:“没有……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你会不会因为我不是从前那个样子而讨厌我……”
郭汉的回答是抱紧林舒永的肩膀:“不会的,舒永,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你都是最美好善良的,因为我永远喜欢你啊。”
林舒永开心地笑了。
第二天出门前,他给一个人打了电话。
是时候该作出个了结了。
第三十八章(完) 章节编号:666
8(完)
林舒永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李国华在知道房思琪拿月经骗他的时候,要将她绑成一个螃蟹,拍照寄给郭晓奇。可是他一边读一边想象着螃蟹状的房思琪,心底涌起了恐惧,仿佛房思琪就是他。如果他在和冯源泽吃火锅之前读过这本书,他不会如此笨拙地被拖上床干那样的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怎么能如此无谓地将自己与房思琪对等,林舒永要像也只会像伊纹,只是他会在一维对他踢出第一脚的时候就义无反顾地爱上毛毛先生。
第二天从早上开始,天气就很阴沉。该到换季的时候了,总时不时准备下雨。林舒永在短袖外套了一件米色风衣,肩上背着个小斜挎包,整个人看起来都很脆弱。他一个人插着裤兜口袋走到校门口,看见那里有一辆造型和颜色都相当耀眼的法拉利闪了闪车灯,走过去,车窗缓缓下落,郑瑞打了发蜡戴了墨镜的头露出来:“上车。”
林舒永冷着脸打开车门,关上时车门与边框的缝隙之间发出“哄”的巨响。
郑瑞没有多与林舒永废话,驱车上了主干道,跑车轰隆隆地行驶在车流中,路上理所当然堵车了。郑瑞用流里流气的眼神看一眼面无表情的林舒永,嘴里是嘲讽:“怎么,怕我把你带到家里做那些事么?”
林舒永用大牙死死地磨蚀着大牙,双拳紧攥。左右边的车流开始走动,可他们前面的那一辆车却没有动作,郑瑞久久得不到回应,突然冷笑一声,手掌重重拍打在方向盘上,“叭”。林舒永吓了一跳,脱口骂道:“你有病啊!”
郑瑞气得双额青筋暴突,一边按喇叭一边狂躁地把车开到他们之前总去的那家夜店。下车的时候,天空落起了瓢泼大雨,打湿了郑瑞的肩头。他打算就在这里把林舒永办了,所以早早让经理清了场。几日前,冯源泽突然在工作时间找上门来,杵在他爸的办公室里对郑瑞叫嚣:“你喜欢林舒永是吗?他早就被我玩过了。”因为蹲过一次看守所,郑瑞被他爸勒令不准生事端,又是在办公室里,生生忍住不敢发作。正呼着内线让保安来把人叉走,冯源泽又一股脑地说了一堆不堪入耳的话,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在他的嘴里被篡改成林舒永喝得醉醺醺,于是两个人就顺理成章地上了床,事后林舒永清醒过来,觉得是冯源泽强迫他,翻脸不认人,才去找的郑瑞。
这种程度的挑衅当然让郑瑞勃然大怒,每当和一个与林舒永多少有某种程度相似的MB做爱时,他总在意乱情迷时难以自制地回想起那天体育课上白玉筷子一般的长腿,又细又长的腿在他的阴茎上驰骋,钻入身下男孩的屁眼里,仿佛一剂效用极强的催情药,当晚的做爱变为一场美丽的回忆,他操着的不是一个谁也不是的MB,而是林舒永。现在冯源泽却对郑瑞说,林舒永早就跟他做过爱了。郑瑞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愤怒在心底升起,他差一点就忍不住挥出拳头,这一次他可能想要把冯源泽打死,但是保安在这个时候冲进来了,他们争先恐后冲上来要替郑瑞惩罚冯源泽,将冯源泽扭成一根畸形的人参,送出了办公室。接下来的时间郑瑞无心工作,冯源泽的话、林舒永的脸在他的世界里来回奔跑,他继续尝试拨打林舒永的电话,听着熟悉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终于暴怒摔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