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个屁,长这么大就没矮过的路荣行对他招了下手:“你下来。”
关捷还想尝试一下行走屋顶的大侠滋味,不肯下去地说:“干嘛?”
路荣行嗤笑了一声,坦然道:“下来挨打。”
关捷无聊地挑衅他:“我不下去,你要是有本事,就上来打我。”
这种蹩脚的激将法对路荣行没用,他啼笑皆非地认了怂:“我没本事,不敢打你,上面为什么漏水,找到原因了吗?”
关捷不记仇地说:“嗯。”
等师傅看完下来,发现果然是有块屋脊的盖瓦裂了条缝,他下来离开了一个小时左右,回来的时候摩托车上捆着几块弧形瓦,爬上去将坏的换了下来。
修完漏水的屋顶,路荣行的手机就开始了从早到晚都在打鸣的模式。
班上同学多,宴席也多,逐个错开了请客,宴席从8月10号一直排到了月末,虽然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请路荣行,他也未必每户都去,但最后也挺忙的,有时竟然还需要连轴跑,晚上都不带回家。
张一叶和他一样繁忙,只有关捷一个人没人邀请。
他俩要是不谈恋爱,张一叶都不知道,自己还有点挑拨离间的毛病,他贼眉鼠眼地背着路荣行,凑在关捷旁边窃窃私语。
“弟弟,你亲爱的这么玉树临风,天天在外面吃饭喝酒,喝出问题来了怎么办?”
关捷正在勤勤恳恳地做家务,自己配了点次氯酸钠水,装进小喷壶里往鞋里喷。这是龟老师倾情推荐的养鞋秘方,保证有十级脚臭的人穿了这鞋,鞋也不会臭。
虽然更严峻的问题应该是怎么根治脚臭,但关捷还是尝试了一下,他自己反正是不会把鼻子抵在鞋子口上,闻鞋子臭不臭的,但路荣行那个德行,就有点说不准了,还是有备无患吧。
张一叶一看就是在挑事,只是关捷不争气,不仅没有给面子,表现一下什么叫如临大敌,还很闲地说:“他又不怎么喝酒,能出什么问题?”
这个天有点没法聊了,他俩比自己还了解对方,张一叶觉得没意思,只好跟着关神学起了护鞋小技巧,他说:“你这喷的什么?白开水?”
关捷说是除臭水,张一叶天天打球,嗷嗷地表示需要。
到了10号,何维笑请客,路荣行不去对不起同桌,丢下关捷一个人去市里吃吃喝喝。
部分同学聚在请客这家,除了打麻将就是聚众聊天看电视,路荣行觉得不如他们三个在院里聚着自在,就离群地搬着凳子,在何维笑家院里的枣树下面跟关捷发短信。
有八卦的同学就爱故意问他:“路荣行,一个人偷偷地干什么呢,给女朋友发消息啊?”
大家看他一身光棍气场,都以为他会否认,结果他却“嗯”了一声,笑容怎么说呢,有点少见,眉眼弯得很深,映着枣树缝隙里漏下来的光点,有种郁郁葱葱的幸福感。
不过再往姓甚名谁上追问,他就又成了锯嘴的葫芦,别说一个“关”,就连“关”字头顶上那两个点,都没叫人问出来。
当天路荣行没回来,因为第二天归黄灿请客,关捷有点不习惯,睡前趴在床上,说得贼好听,打了一排想他。
结果路荣行发着发着,对面没动静了,感情就是这么想他的,想他不如睡觉,路荣行一边觉得他可能属猪,一边扔了手机,在别人的家里和呼噜声里失眠。
这么跑了几家,在路荣行的作息彻底稀烂之前,院里迎来了他家摆宴席的日子。
做流水席的师傅们前天就在他家门口搭起了油布遮阳棚,折叠的桌椅一席一席摆开,门口还贴了张红纸,写着亲戚们给的红包。
关捷目前还没有“名分”,只能算个百家客,按照镇上的习俗,百家客就是乡里乡亲认识的人,随大溜给个50的人情钱,给主人家捧个热闹的场子。
不过李爱黎记着儿子说的,自己能被保送,路荣行帮了很大的忙,她也为隔壁的孩子高兴,和关宽商量了一下,随了个实在亲戚标准的200块。
靳滕平时和关捷动不动就揶揄路荣行是土大款,今天终于暴露了财主的气场,悄没声地随了1000。
记账的师傅是路荣行的表叔,都不认识这个靓仔先生,看见这重礼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能站起来递了根烟,干巴巴地笑道:“呵哈哈欢迎欢迎,你好你好,来抽根烟,随便坐。”
靳滕摆手婉拒了,还没转头,就见关捷笑眯眯地从板凳缝里钻了过来:“老师,你来了啊。这边还要坐半天,人又多,先别坐这儿,走,去我屋里歇会儿。”
靳滕边走边环顾:“小路呢?”
关捷到处瞟了几眼,也没看见人:“不晓得,去外面接他同学了吧可能。”
路荣行确实在路边,他寝室的室友除了复读的两个,其他都来了,隔壁寝室和女生们也来了不少,一会儿来几个,他都来回接了好几趟了,这一趟等的是刘白兄妹俩。
这两人开车过来的,路荣行看见车牌号,在五六米开外招了下手,刘白将车停到行人道内侧,和他妹妹从车里的出来的时候,臂弯里还夹了一束鲜花,下来就甩给了路荣行。
路荣行箍着花走进大院,旁边跟着一对长得让人眼前一亮的同龄男女,弄得满大棚里心思各异。
有的以为刘白兄妹俩是一对。有的看出两人长得像,看在花的份上,又以为刘谙是路荣行的暧昧人物。然后班上的女生也不是吃素的,渐渐就有人直接上去问刘白、关捷、张一叶要电话qq了,总之场面乱七八糟。
路荣行作为被恭喜的对象,管接送还得管娱乐,一天下来头都吵炸了,忙到下午5点多,终于送走了同学朋友,回头等车一走,立刻就挂在了关捷背上,像个背后灵一样,让关捷拖着他往家里走。
关捷嘴上说:“你说你是不是个渣渣?这么点事都累劈叉了。”
可是动作上却又挺威武,弯腰伸手去捞他的腿,准备把男朋友背回家。
路荣行觉得他腰那么细一截,怕自己给他压闪了,在体贴里被迫又不累了,拉拉扯扯地拽着他回家。
走到家门口,家中里外一片狼藉,路荣行的头更大了,但还是拿起扫帚扫起了垃圾。
这天过后,令人疲惫的饭局在路荣行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班上还有人请客,不过跟他关系很一般,他没去,慢慢收拾起了上学的东西。
新的行李箱,应季穿的衣服,以及寝室租房里的床单被罩等等。
关捷陪路荣行去买了趟衣服,张一叶热爱逛街买买买,自然非要三人行。
路荣行不像他那么臭美,以前天天穿校服,现在毕了业,又投奔向了运动服的怀抱,赶上店里打折,他摁头拉着关捷买了一套,他是上百下黑,关捷那套颜色倒过来。
两人换好了往镜子前面一站,情不情侣看不出来,但朝气和笔杆条直的成分确实足够。
张一叶围着他俩转了半圈,难得良心发现说了句实话:“还可以,能有我的一半帅吧。”
关捷盯着镜子里的路荣行,在身高和衣服质量上都得到了提升之后,他自己的变化其实更大,但关捷有点注意不到,目光总是会落在路荣行身上,宛如一个痴汉,觉得他对象天天看还能天天帅,真是邪门。
邪门的路荣行也看着镜像的他,觉得矮子的腿是真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