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荣行听他那语气,好像他的两分钟多珍贵一样,不过两分钟确实夸张了一点,但他的时间确实紧张。

“算了吧,你是大忙人,”路荣行扯了下他的衣领,“星期六下课的时间都在考试,我可不敢让你等。”

关捷愣了一下,最近考试的星期六就在昨天,连忙回头看他:“你昨天回家之前,是不是去我教室了?”

路荣行让他看路,又才接着说:“嗯,去了一趟,看你们在考试,我就走了。”

关捷心口一软,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无聊。

谈恋爱的人哪儿会记得天天窝在科教楼里的他啊,而且他来也看见路荣行考试了。

平心而论,路荣行去教室找他,白去一趟走了都没说什么,自己都碰到他了,还对他憋闷火,关捷在想自己这个态度是邪了哪门子的门,怎么这么神经?

明明以前来找他都是很开心和干脆的,关捷一边扪心自问,却因为路荣行在旁边而集中不了精神,注意力一直往背后飘,没办法只好暂时不想了。

关捷在楼梯转弯的地方转过身,有点愧疚地笑了笑,试图萌混过关:“我刚说不等你,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路荣行却不让他过,一脸戏谑地看着他:“是吗?可你就是没等啊,原因居然还是我在跟一个女生说话。”

关捷不忍卒听地抿了下嘴角,很不想他再提这个莫名其妙、反应过大的错误判断。

可路荣行不仅非要捞起来说,还要说得这么……乱七八糟。

这话听起来歧义太大了,好像是自己在跟那个女生争夺和他对话权,没争赢导致吃醋了一样。

“吃醋”这个字眼在脑海里冒出来的瞬间,关捷的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自己这样,是因为吃醋吗?

有点像,但是不正常,哪有吃兄弟追求者的醋的?一般不都是使劲儿撮合,巴不得兄弟能抱得美人吗?

关捷蓦然反省了一下,丝毫没觉出自己心里有什么撮合的念头,可为什么不愿意祝福他?

因为那女生不好看吗?

关捷瞬间否掉了这条,他还没那个贼胆,敢无中生有地诋毁别人。

虽然只看到了一个侧脸,但那女生感觉应该是好看的,不然也不会和路荣行有登对的感觉。

然后又登对,又不认识,没法拿人品来说事,按理来说关捷没有反对的理由,所以分析下来,问题只能出在他自己身上。

他不希望路荣行找女朋友,怕落单这个理由,在刚刚吃错药的反应过后,已经渐渐搪塞不过去了。

落单了他会孤单和无聊,但是不会针对路荣行,因为没道理,正常的朋友也不会干这种事。

可刚刚他切实干了针对的事,不仅拿话呛路荣行,这瞬间回想起来还有点阴阳怪气的,自己凭什么又为什么这样?

那些因为竞赛而强行被掐断的烦恼,此刻在疑似吃醋的春风里瞬间再生,它们乱麻似的纠缠在一起,千头万绪自生自灭。

关捷恍惚之间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当中一个念头凭空闪现的时候,他又浑身一震,在间不容发的片刻里捕捉到了它。

是……是因为自己是变态吗?

楼梯间里有点暗,关捷陡然被它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可以愉快地和刘白、孙雨辰当朋友,可轮到自己,这个完全悖离了自己十几年自我认知的可能性,轰得他简直是六神无主。

李爱黎一早就念叨起要抱孙辈,路荣行又对他掏心掏肺,他、他到底整天都在想什么东西?

他想否认,可脑子里杂乱无章,突然什么理由都找不到了。

关捷又惊又怕,抬起来的视线里,眼珠子细微地抖颤,晃出了明显的惊吓和仓皇。

路荣行原本在默默欣赏他脸上的窘迫,看了几秒见他先愣后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整个人突然抖了一下,表情转眼低落下去,变得好像要哭了一样。

路荣行懵了一秒,直觉像是出了事,刚想开口问他。

关捷却突然用一种眼底有泪光在淌动的目光看过来说:“我想多了,我的错,下次你跟谁说话我都等你,你……”

他想说你别笑了,尤其是这么看戏似的、不怀好意的笑。

不过他还没开口,路荣行脸上的调侃已经收起来了,习惯性地伸手去揉他的头:“错什么了,我逗你的,不等就不等,我去找你,我来等你,行了吧?”

关捷看见他伸手就想躲,可路荣行的语气又太温柔了,他没舍得动,鼻子瞬间被情绪冲酸了。

知道不对了还不躲,他还叫什么关捷啊,干脆改个名字,叫作大死好了……

第114章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还会找和等自己吗?

关捷不知道,但他试着将自己和路荣行的立场对调了一下,瞬间自作主张地替路荣行枪毙了自己。

因为路荣行也是变……不, 同性恋, 并且同时会看上自己的概率,怎么想好像都接近于零。

可失去这个发小, 和他不相往来的结果,关捷也接受不了,所以在他想清楚之前,最好的状况就是让一切维持原状。

为了尽量不让路荣行看出什么来, 关捷用上了他至今为止所有的演技,故作镇定地说了声:“行。”

说完他也不敢多看路荣行,扯起嘴角露了个违心的笑, 立刻低头下楼了:“走吧。”

路荣行看他浑身都不对劲, 刚刚还笑眯眯的,突然就消极了。

可这几分钟里既没说什么,也没发生什么,所以他这情绪变化得有点古怪。

路荣行平时跟他不在一起,不知道他除了上课还经历了什么,见状有点在意,不过也没有直接问,因为关捷看起来还很混乱, 路荣行从自己的经验出发,觉得他可能需要静一静。

于是下楼梯的路上, 两人谁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