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拜祭过每一位逝者,却未曾让我跪拜祭奠过任何一个人,包括他的父母。
莫先生送我们出山,拉着如意比划良久,我站在无字匾下看着那个印章,遥想高祖当时心境,百年变迁,有些事情,永远尘封在时光之下。
回去的路上却有装成家仆的宫使来迎,既然不急回宫,行程倒也慢了下来,我们好似一对驱车出游的平常夫妻,他虽长成宫中,沿途风景民俗倒也娓娓道来。
途中路过一座小镇,那日正当集市,道路已是挤得水泄不通,他帮我带好帷帽,拉着我的手下车。
城镇虽小,此刻店铺俱扯开旗号招徕路人,四野八乡赶集的村民占着道路叫卖所有之物,又有小贩沿街兜售果子糖糕,也是别样的热闹。他牵着我进了间茶肆,找了个临街的空窗给我看热闹。
我撇撇嘴,束手道:“为何我不能下去走一走?”
“若是冲撞上了公主,可要怎么治罪。”他斟茶于我,“想看什么,着人喊上来看便罢了,何必同乡野村民挤闹。”
“相国寺我也去过许多回了。”我回道,“也不见冲撞。”
他弯下腰笑语:“无忧以前溜出宫去耍乐,惹的祸都是谁帮衬的?”
我轻轻哼一声,不满的瞥他一眼。
冰糖葫芦
隔座胡琴拉的幽怨,卖唱娘子一把甜水似得好嗓子,咿咿呀呀漫不经心的唱着小曲,我侧耳凝神细听,问道:“唱的是什么曲儿?”
他若有所思,洁白的指在桌上轻叩数下,而后招呼内侍近前来低语两句,那内侍悄然退下,不多时间,隔座的唱曲声戛然而止。
我牵住他起身离去的动作,拉着他衣衫一角皱眉道:”莫难为人家。”
“宫闱之事,岂容随意编排,做取茶余饭后嗑牙闲聊的谈资。”他不欲在此事上多做停留,弯腰朝我笑道,“可饿了不曾,我让他们传膳来,嗯?”
我垂着睫摇摇头。
他的指尖在我下颚摩挲,复尔在我身侧坐下,轻笑道:“罢了,且饶过他们这回。”
我柔顺的顺着他的动作偎依入他怀中,枕在他肩头看着窗下的车水马龙。
耄耋老人抱着一篮子鸡蛋沿街兜售,年轻的女子抱着一块花布雀跃走在人流中,青袍髯须的文人挥墨在纸上替不识字的妇人写封家书,怀抱着婴儿的妇人领着蹦蹦跳跳咬着冰糖葫芦的垂髫小儿。
他捉着我的指尖温柔道:“可想不想要冰糖葫芦,我记得无忧小时候也爱吃。”
“那时候母妃最不喜我吃这些,怕我吃坏了满口牙难看。”我闷闷的道,“一年里,也只有年节里许我吃一次。”
“可只有我疼着公主,也不知挨了贵妃多少训。”他摩挲着我圆润的指甲,“那时候无忧是怎么说的,说是长大后,要封我做大官,赏我封地俸禄,如今我都等着呢。”
我睇着他,嘴角也不知怎的扬起来:“童言无忌,不可当真。”
“可偏偏我却当真了。”他偷我一个嘴角轻啄,“公主言而无信,最是气人。”
我偏头躲着他的亲昵,浅笑道:“不过是几个糖葫芦的事儿,如今尽数还给大人便是。”
红艳艳裹着糖晶的冰糖葫芦从楼下吊着小篮牵上来,山里红和海棠果相间,蘸以冰糖,甜脆而凉,还未尝过就知这酸酸甜甜的滋味。
他低头咬住,笑吟吟的噙着一颗暗红的果子在唇舌间:“我帮无忧试试滋味如何。”
“可是还好?”我扬腮笑看他,“是酸是甜?”
他皱起俊逸的眉,苦涩道:“糖霜熬的太稀,果子略酸了些。”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赏此玛瑙石榴串给大人,当作是当年的...唔....”腰遽然被他扣着摁在身上,他俯身擒住我的唇,卷着半枚山楂果推入我舌尖。
甜,凉滋滋香馥馥的甜,带着一丝丝涩涩的酸,由他滑腻的舌递入唇中。
“唔....”我捶打着他的肩头,推拒着那半枚果子退出他的轻咬慢啮,哪有这样的,再望外头移半分,窗下行人略微抬头就能瞧见这幕。
他半卷半拥的缠着我,手臂轻轻一扯跌入他的臂湾,柔软甜湿的舌裹着果子游走在我口内每一处,殷勤的把这甜沁入我口中,再退出去,笑意满满的盯着我:“无忧觉得酸不酸。”
我半俯半坐偎在他膝头,狠狠的咬破果肉,让那酸甜融合的滋味灌入喉间,再恶狠狠的道:“酸,酸死了。”
“一文钱一串的冰糖葫芦,可不算便宜呢。”他眯着眼,“只能委屈公主,与小人一起分了它。”
我咬着唇警惕的往后倾:“本宫不要了,大人自己享用了罢。”
他愉悦的笑,吻住我捂着唇的指尖,叼一指含入口中,缠着我的指尖细细吮吸,来回舔舐。
指尖噙在他齿间,被柔软的唇舌包裹住,我仰头盯着他,只见他眉头舒展眼帘微垂,专心致志的逗趣着我的指尖。
无论男女老幼,世人皆有一种癖好,爱沉鱼落雁的红颜,也爱瓜果盈车的潘郎,好颜色能赏心悦目,解怀忘忧,千金难买一殊色,生的好的人,做什么都比别人讨巧些。
我歪着头凝视着他,他挑起长长的睫,睇眄流光,含着我的指尖含糊道:“真好。”
“什么好?是我的手指头好,还是冰糖葫芦好?”我嘴角缀着一点笑,抽回自己的手指,“大人说明白些。”
他环着我的肩膀笑道:“什么都好。”
那串冰糖葫芦举在他手中,一粒粒喂我吃完,甜若蜜糖,回甘肺腑。
一写甜就hold不住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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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消磨了许多日子,走走停停观花赏柳,再回汴梁已是繁夏光景,车辇轱辘轱辘碾过御街,芙蕖花香沁人心脾,我无声的吁了一口气,窝进他怀中。
“累了?”
我埋头在他胸前点点头,攀着他的肩头,得他一阵柔情蜜意的亲怜爱抚,做惯了恩爱夫妻装扮,用起来都很是顺手。
星河苑里刚备下香汤,他掐着我的腰在池水里折腾,水有些烫,熏的身子也生红,眼也流滟,身体比水还软些,随着他的动作荡漾飘扬,落叶似得渐渐随波远去,又被他扑过来的浪头冲回滩边,我哆嗦着闭着眼,抓住他的手臂不断要逃出这氤氲热气,他的喘息声湿漉漉的黏着我,又难耐又呵笑:“这才一会儿...里头都化成水...”
我张嘴咬在他喉间,呜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