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她叹一声气,摇摇头。

向来明艳一枝独芳满身璎珞的贵妇人,此刻斩衰倦容凄凉独坐,没有了父皇,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母妃不愿再多说,只立在窗前,怔怔的望着外面柳黯花红。

銘珈哥哥灵前承大统,三日后紫宸殿听政,二十七日释服,以日易月,正式成为一国之君,皇后为皇太后。

张田告老还乡归故里,以前父皇身边的内侍也都被分派出去,如意成了新皇身边的秉笔太监,权倾朝野。

父皇驾崩绝非偶然,如意把我骗去芙蓉川大有深意,宫门洗血说明有过一场恶战,当日乌邪椮说,皇贵妃和二皇子都已形同软禁。

母妃和铭瑜未曾在宫中被禁。

宫人们都对当夜延福宫的事情讳莫如深,母妃也不肯提及,我只得抓着铭瑜问明白。

“母妃不让我说。”父皇崩后,铭瑜似乎沉稳了许多,眼里有了少年人的光芒。

“父皇是被谁害死的?皇上?皇后?还是,如意?”我紧紧抓着铭瑜的手,“铭瑜,你要告诉我。”

他抬眼看了我一眼:“皇姐去芙蓉川那天,宫里突然奇怪起来...父皇宫里的一个小宫女突然死了,被内侍裹着被子抬去埋葬。母妃要去延福宫给父皇请安,听见里头的动静,父皇却一直不肯出来相见。母妃急了,找内侍去了母舅家商量。到了第二天,各宫苑突然来了很多的御林军,不让随意进出,母妃把我带到延福宫....却发现皇后也在里面,接着宫门有厮杀声,母妃护着我冲进延福宫里,却发现父皇合衣倒在床榻上,蕊淑妃衣裳不整的在一边发抖...銘珈哥哥跪在床前哭,皇后在宣太医。”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父皇是心悸而亡。”

“蕊淑妃道父皇留下口谕,传位与大皇子,然后銘珈哥哥就大哭起来。”

“然后....然后母妃要太医检验,说父皇是被人毒死的,可是父皇所吃的饮食和丹药都被人尝过了,是无毒的。”

“母妃和皇后吵起来,被内侍拦起来,然后内都司和丞相进来送虎符来给銘珈哥哥...”

“銘珈哥哥登基了”铭瑜低语道:“母妃抱着我哭了许久。.”

如意的确帮着皇后助大皇子得到皇位,可他出宫当日就回来,一直到父皇死的时候才出现。

这一天的时间,他去哪儿了。

蕊淑妃销声匿迹了。

延福宫许多宫人一夜都消失了,宫里的道士也立刻被赶出来宫。

乌邪椮缘何说母妃和銘珈被软禁,为何奔回宫的当夜,在晕倒之前,我只见过銘珈,却未曾见过母妃。

新皇登基,母舅虽然进过大理寺,却也毫发无损的出来了。

父皇的死必然和皇后如意脱不了干系。

那堪梦短难常亲

如果知道,花尽力气深爱的人,最后得到的是这样一场结果,那要怎么办。

他的柔情蜜意后是多深的算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算到几分,尺度拿捏的这样好。

国事繁忙,他再不曾踏入星河苑,却把小九儿安插在我身边。

小九儿跪在地上叨叨絮絮:“太妃娘娘恸神过甚,又要顾着二皇子,恐怕难以分神照料公主。殿使怕下人有照顾不妥帖之处,特派小的前来伺候。”

我把杯子砸在他身上,冷道:“星河苑人够了,不劳殿使大人操心。”

他怎么也不肯走,我让宫人轰他出门,也只站在门前垂手看门。

如意夜里来。天下乐晕锦的红袍衬着白花罗中单,白笔獬豸冠,一张面皮白玉似得剔透,漆黑的眼朝我望一眼。

我隔着团锦绣花蝉帘冷道:“殿使大人止步。”

他挥退宫人,背手站在帘外沉默。

哪里有当日小心翼翼的内都司的影子。

烛灯噼啪作响,他在帘外,半响道:”先帝确实是突发心悸而亡,没有人陷害,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人下毒。”

“那蕊淑妃何在?”我问道,“为何要诱我出宫,却又自己中途而返。”

他默然不语。

“父皇也确实是被你们害死的,对不对?你和皇后,一直谋划这一日的,对不对?”

“母妃让我出嫁,你让我再等等...等的就是这一日,是也不是?”

“是。”

我惨然:“你们弄一个不能受孕的蕊淑妃进宫,在宫内夺去母妃的宠幸,在朝中扶持蕊淑妃一家势力,借以孤立我母舅家。是不是?”

“你们知道母妃一直在拉拢兵中势力,想借我出降拉拢朝中最后几位中立的将家,所以你们捉弄我,让我倾心与你,一直拖着不肯出嫁对不对。”

如果知道,花尽力气深爱的人,最后谋算的却是却是权利,这样践踏一颗心,那要怎么办。

良久,他淡淡道:“要捉弄宫里最受宠的公主,没有人会用一个宦官,这太可笑。”

”你不是。”我冷道:“你们看着一位公主,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一个宦官,还和他私通偷情,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无忧...”

“别叫我的名字。”我心头剧烈起伏,厉声道,“你让我觉得恶心。”

“就算父皇不是你们杀的,也是你们害死的。”我道,“如意,你从始至终都是一场戏,都在骗我。”

他面容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