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1)

翠依摇头道:“不是,不晓得哪个人恶作剧,说小姐要去那里烧香,所以……公子们都到那里去了。”

真真微微冷笑道:“他们倒打地好主意。我尚真真没地傻了一回,还要傻二回。”闭目良久,又道:“难道这世上地妇人离了男人就不得活么,我终身不嫁又怎地?”

翠依后悔自家说错话了,低头无语。过了半个时辰,窗外又飘起雪花,使女们纷纷进舱,一个个小脸冻地通红,聚在外间说笑。真真睁开眼,笑道:“今日在哪里宿?”

小梅忙进来道:“林管家说这几日只怕要落大雪,到吴江的七里镇住一日买些菜。”

真真笑道:“小时候听我爹爹说离这里极近有个竹坞岭。岭上翠竹林里间种上千地梅花,此时不晓得开了没有。吩咐他们驶到那里去。咱们也去踏雪寻梅耍子。”

小梅忙欢喜去了,真真耐着性子又候了两日。船才在茫茫大雪里靠到一个码头,林管家上来劝真真道:“这样大雪,小姐不如就在船上住几日,就是上岸路也不好走,不如候雪停。”

真真不言语,出来看四下里停着的大大小小二三十只船,问道:“他们是做什么地?”

林管家笑道:“那也是来赏梅的文人雅士。”

真真也笑道:“也罢,且等几日罢,你们把跳板搭好,去问乡里人家买些冬笋来。”林管家依言而去。真真不露声色,闲了常站到门口走走,候了两日雪越发的大了,渐渐泊在码头的船都分散到四周船坞里去,只有他们几条船在此。真真暗道时候到了,这一日晚间才吃了一口茶,突然道:“我心里突然闷的慌,想到外头走走,你们把我披风取来。”

小梅几个忙取衣地取衣,掌灯的掌灯,围着真真走了几步,真真笑道:“风雪果然大了些,翠依,你扶我到岸上走走。”

那跳板只一尺阔,积着厚厚一层冰雪,前日一个管家还滑跌了一跤,差点滚到水里。翠依哪敢叫小姐上岸,忙上前道:“天黑路滑,跌倒不是耍的,小姐,明日再去罢。”

真真用力推开她,笑道:“哪里就跌倒了。”一边提起裙子,一边跳上跳板,走了两步,道:“你们看,我这不是走的好好的。”

小梅几个唬的两腿发软,都道:“小姐,回来,不是耍处。”

真真哪里听她们的,咬着牙大胆又走了几步,果真滑倒,一头跌进湖水里。小梅尖叫一声,喊道:“小姐!”就从船上也跳了下去。

一连两下落水声,管家们都惊动了,纷纷出来问:“谁跌下去了?”

翠依等人哭喊道:“小姐掉下去了,小梅也跳了船。”说罢几个大的都要跳下去,翠依拦道:“咱们不会水,跳下去能做甚?休要添乱,快去,把灯都取出来,烧滚水煮姜汤,安排澡盆等小姐捞起来泡。”

她这里吩咐,那边男管家们早如下饺子般跳上去。此时北风呼啸,雪花大如鹅毛,湖面虽有二三十灯笼照着,哪里看得清人?

捞得一会,一个管家喊道:“丢绳子下来。”扛出一个人来,提到船上照时,却是小梅,翠依忙看着人把她抱进舱里,吩咐几个媳妇子替她脱衣裳。却不知怎地,二三十个管家轮番潜到湖下捞到天亮,小姐的绣鞋、披头、耳坠都摸出来了,就是寻不见小姐人。林管家痛哭道:“这一夜都寻不着,想必小姐是仙去了。虽然如此,也要把遗骸寻到,把岛上地渔民都召来罢,寻到小姐,赏银千两。”抱了个板凳坐在船头,再怎么劝也不肯移到舱里去。

渔民们水性比尚家管家们略好一些,听得有厚赏,不只码头处,方圆二三里湖底都钻透了,俱不见人,都道:“却是怪事,这里水不过二人来深,又是跌下去就寻的,难不成是叫人捞走了?”

老管家听见这样说,心里稍宽,又道:“若是有人寻到我家小姐送来,赠银万两。”

呃,女主是不会就此退出舞台滴。

低头下去。下一卷。金秋,敬请期待真真的新生。

第一章 娘子大人生气了(上)

更新时间:2008-8-19 12:18:47 本章字数:4706

且说真真跌到水里,本是存了必死的心。紧闭双目,吃了两口水,叫那极冷的湖水一激就昏过去。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她从昏迷中醒来,以为到了阴曹地府,挣扎着要爬起来。却有一只手按在她的肩头,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孩子,莫动。”

真真听出这是爹爹的声音,痛哭起来,道:“爹爹,难道你也死了么,姐姐若是晓得,必伤心的。”

尚老爷笑起来,道:“爹爹活的好好的,痴儿,你也活着呢。”

真真摸摸身上的衣裳,却是有缝的,忙道:“爹爹,这是哪里?”

尚老爷喜的脸上两只眼都挤进肉里,声音快活无比,道:“这是好地方,傻孩子,等会有人送药进来,你扑上去抱紧她,只是哭,晓得了?”

真真正要问为什么。门轻轻被推开,一个少年捧着一只木碗进来,碗里装着大半碗碧绿粘稠的药汁,顿时满室异香,沁人肺腑,真真就觉得身上松快了许多。真真不晓得爹爹方才那话是何意思,若是进来的是个妇人,扑上去抱住人家还摆了,这样一个少年,如何抱得,仰着头看着爹爹尚老爷也愣住了,结结巴巴道:“怎么是你,她呢?”

少年笑道:“庵主方才把这药熬好,就走了,说还有封信在令爱枕下,尚大叔你看了就知。”

尚老爷抱怨道:“她怎么又走了?每回都这样,每回都这样。”手下去不慢,伸手去真真枕下去摸。果真摸出一张折了几折的素笺,展开来看了一眼,嘟喃道:“又是这两句话。连句新鲜的都不肯换。”

真真卧在床上满面通红,那少年笑嘻嘻看着尚老爷。突然想到了什么,脸霎时红的跟炉火一样,把药碗搁在床边小几上,逃一般挤出门,又小心把门推上。

真真心中一动。忍着酸痛爬起来推尚老爷道:“爹爹,这是哪里?她又是哪个?”尚老爷避而不答,取了药碗递到女儿面前,只道:“药凉了,你快些儿吃下去。”

真真看看这碗绿糊糊的东西,微皱眉道:“女儿本是一心求死,不要吃这个。”

尚老爷长叹道:“傻孩子,为那个姓王地负你,不值得。”

真真摇头道:“女儿不是为他负我。原是我自家做错了事,看错了人。”突然伏到枕上哽咽:“我不是淫妇贱人。”

尚老爷也觉心酸,抚着女儿的头发。道:“你以死明志,自当证你心志高洁。只是。为着把你救转费了一个人极大的心力。误了她半生地心血,你……你可知道?”

真真抱着爹爹痛哭。尚老爷又道:“昨日的真真已是死去,已合我儿无一丝一毫干系。痴儿,你若是再寻拙志,就舍得我和你母亲、姐姐伤心么。”

真真却是头一回听父亲提到娘亲,忙止住哭问:“娘在哪里?”

尚老爷苦笑道:“你把这药吃了,总有一日爹爹能寻到她,带你们去找她地。”

真真心里约略明白,这药想必是母亲留下的,她已不记得母亲了,只有胳膊上一只银镯是表记,此时晓得这碗药是母亲亲手熬就,忙捧过碗来,闻着那香气,只觉得腹内极是饥饿,不知不觉几口就吃尽了。吃完了极是渴睡,含糊说得一句:“爹爹我要睡,你莫学娘也走了。”就软软的倒在枕上睡去。

尚老爷苦笑道:“与女儿药吃也罢,偏要叫她睡着,这是不想我去寻你呢!”情知女儿必要睡数日的,出来寻纸笔写了几个字,交把那少年道:“京生,你替我把这个字送到山下码头处交把我家那个姓林的管家。”

京生接过,笑道:“大叔,我顺道买几斤鱼沽几斤酒来,咱们晚上雪夜赏梅如何?”寻了蓑衣斗笠,涉及膝深地积雪下山,果然码头处聚了十来只船,有一二百人在湖里扑腾,京里不禁摇头:尚二小姐还是不晓得人间疾苦,她使性子这样轻轻一跳,叫这许多人陪着吃苦头。走到近前拉住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问得是尚府家人,就把信交把他,道:“这是贵府尚老爷的信,烦交把你们林大管家。”

那管家愣愣的接过,看着这个渔夫妆扮的人走到一间铺子里沽酒,外头果然有老爷的印封口,忙忙的交到林管家手上。林管家展开来看了,道:“我们老爷赶来了,小姐的尸骸在岛的另一头被人寻着了,叫大家都上来罢,这两日大家辛苦,下水地不论家里还是渔人,每人一两银子作谢。二小姐后事要办,我们先去接大小姐来。”

那些闻讯而来的想捞一注大银子的人听说小姐已是叫人捞起送回松江,尚家地船都起锚回去了,极是失望,还好有一两银子的赏银,不枉吃这几天地苦,纷纷领了银子散去,唯有几个机灵地,都道小姐虽然叫人捞起,身上首饰必有遗失,若摸得一二件来,也值不少钱,依旧跳进水里去,果真就有三五人运气极好,摸到簪子、环佩等物,将到集市上换银米。不久满松江府都传开了:尚家二小姐去太湖赏梅,不小心跌落水里,红颜命薄淹死了。

素娥听说,叹息一声,暗道:“她虽然是个好人,那样软弱的性子,又不幸投了女胎,到是死了干净。”悄悄在房后抱厦里放了个香炉,要替她烧七天香。

青娥听说嫂嫂失足淹死,痛哭失声,和张公子道:“奴合嫂嫂最是亲近,要见她一面。”

张公子皱眉道:“你哥哥做下地事原不大厚道,咱们做妹妹妹夫的,哪有脸再去见她。也罢,这一回由你罢。我先使人去尚家打听,待他们设了灵堂我们两口儿亲去,只是如今你嫂嫂是那个姓姚的。咱们去若叫人骂了出来,你莫恼。”

青娥道:“我心里明白。就是尚家大姐姐打我骂我都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