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听讲,实话实说:“我没听。”
教授笑了下,把那道逻辑题又说了一遍:“有一个实话村和一个假话村,实话村只会说真话,假话村只会说假话,你走到路口迷路了,看到有个人,你不知道他是真话村还是假话村的人,你只能问他一个问题,你要怎么问才知道该走哪条路。”
沈听温给周水绒出过这道题:“问他‘如果我问另外一个村的人,那他会告诉我哪一条路。’”
教授又笑了,跟大家说:“没错,就问另一个村的人会怎么说。因为说真话的人一定会告诉他假话村的人会说错误的路,而说假话的人明知道真话村会说真的路,但因为他是假话村的人,他说的都是假话,所以他也会指一条错误的路。这是一道简单有趣的逻辑题,结合我们今天讲到的……”
后面的话沈听温都没再听了,他坐下来就开始频发冷汗。
从苏妙锦说周水绒大灾开始,沈听温就在被这种强烈的不安驱使。他密集的失神,心悸,还会失眠,做奇怪的梦,梦里有流血和死亡。
量子力学里有个跟量子纠缠相关的理论,可以勉强解释这种现象――
在一种特定情况下,大脑可以识别出人体在意识状态下无法意识到的信号,未来事件就是人体通过这些信号所意识到的。
这两个月来,沈听温不断被各种磁场暗示即将出事,叫他越来越不能客观冷静地去琢磨这到底是他想太多,还是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提醒他,提醒他注意保护身边人。
他越想越多,脑袋越来越乱,课没上完就跑了出去。
他边往校外走,边看机票,正要订,李滚打来电话。
李滚很急,接通就喘着气说:“周夕宥不见了!她有联系过你吗?”
“没有。”沈听温没有停,继续创建机票订单。
李滚话很少,人很稳重,几乎不会有惊慌失措的时候,但此刻他太慌张了,他的慌张沿着无线电波爬进沈听温的脑袋,他咬了下牙,关上了订票软件:“你在哪儿?”
【104】
周思源带人等在孟岩路,距离羌县收费站两千米。然后在收费站设卡,等待康吉经过。
孟岩路是山道,一侧是稀松的山林,一侧是峭壁。对毒贩来说,通行此路有一定难度,因为无处可藏。对守株待兔的周思源来说也一样,稍不留意就会被前行探路的空车察觉。
毒贩惯用前后探路的运毒方式,就是有空车在前路排查危险,它后面不远处是装载毒品的车辆。两车之间保持联系,一旦空车发现情况不对,载毒车辆将迅速掉头,开离现场。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急驰而过。
周思源凝住呼吸,攥紧手枪,听着耳机里指挥中心的报数,准备拦停黑车后面那辆蓝色商务车。
听到耳机返回来的倒计时,周思源摁住对讲,跟等在收费站的自己人喊了一声‘开!’
收费站一辆货车没有片刻耽搁,横着开进小型车专用车道,直挡黑色轿车,黑色轿车猛刹车,车轮打滑,刺耳的摩擦声贯穿孟岩路。
此时,后面那辆蓝色商务显然已经得到信儿,调转了车头。但敌不过周思源队伍严密部署,堵死了他们的退路。
前有拦路虎,后有索命兵,商务车里的人狗急跳墙,开了枪。
‘啪’的一声,山林里的鸟乌泱泱一片全都飞走了。
蓝色商务车的毒贩边开枪,边把油门踩到底,想要强行冲卡。警方车辆穷追不舍,周思源在副驾驶跟他们对枪,打爆了他们的轮胎,打穿了他们的车门。
生死存亡之际,紧张在争分夺秒中发酵,但没有人顾得上,就是干,死也要拦下!
一时间,孟岩路上枪声大作,车轮打在路面的摩擦声,警车的鸣笛声,警用便车车窗玻璃碎声,乌烟瘴气。警车里的狗叫声,还有不远处服务区的狗叫声,警察的大声喊停,毒贩的垂死挣扎……
蓝色商务车开到头,跟黑色轿车碰头了,它看死路一条,就想冲进山林。
周思源见状,再发号施令来不及了,直接从开车人手里夺过方向盘,踩住他油门上的脚,给油,用一百七十迈的速度冲上去。
疯了!都不要命了!
但有用,一道响彻山林的撞击声过后,蓝色商务车和周思源的车一起滚下了车道。
这场边境地区司空见惯的追捕总算结束,现场只剩下警车的鸣笛声,还有警察给毒贩上铐子――
蹲下!
不要动!别他妈动!
刚开谁开的枪!
谁的枪!
趴下!别动!
商务车上查获冰毒一百公斤,却没发现康吉。
在止血的周思源听到这个,拉开给他上药的医生,走过去,薅起几个毒贩头发,逐一检查,真的没有康吉!他把冰袋往地上一摔:“操!这混蛋!”
×
徐宿的车等在汝西火车站外,当地警方已经就位。
汝西火车站跟汽车站挨着,汽车站的大客把站内和街道都占满了,往来行人和小型车辆被埋在当中,不见阳光。
周水绒实在看不到哪辆车,哪些人,从那些大客间的缝隙穿过了,就下了车。
徐宿喊她:“马上到站了,你去哪儿?”
周水绒没说话,慢慢走近,期间看了一次表,然后看了一眼路边停着的两辆没什么特别的轿车。
突然,有一辆大客动了,在它的后边两辆出租车迅速关上了车窗。
那两辆车租车没多停留。
周水绒走到徐宿看不到的位置后,直接上了路边其中一辆轿车:“确定了吗?”
驾驶座上的人点头:“我们一直跟着他们,是康吉。孟岩路上那伙是当地毒贩,之前是康吉的下线,这一次是被康吉卖了。康吉跟警方玩儿了一个声东击西,他们计划趁着警方火力集中在孟岩路时,从汝西进入汶城。然后从汶城边境出境。汶城边境位于险地,运气好可以躲避当地警方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