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知府热情相邀,晏怀明盛情难却,入府小住。

是夜,笙歌靡靡,觥筹交错,晏怀明斜倚在几前饮下一杯酒,见一美人莲步轻移,袅袅至于庭中。

美人面若芙蓉,眼波流转,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眼下一颗鲜艳欲滴的红色泪痣,更添妩媚。

一曲掌上舞,层层叠叠的裙摆如同花瓣,旋转着展开,隐隐约约可以瞧见裙下系着金铃铛的白皙小脚。

席中人皆痴痴凝望,晏怀明执起酒壶,再添了一杯。

如斯美人,自然是为贵客准备,一曲毕,淮州知府李之凯命美人坐到晏怀明身旁。

美人缓缓移步至晏怀明身侧,没骨头一样跪坐得很低,抬起头来仰望着晏怀明,“公子。”

“奴家燕宁。”

她身上散发着阵阵暖香,仰望的姿态使她的面庞完完全全展露在晏怀明眼前,勾人心魄的一张脸,又因为年纪还小,透着点青涩稚嫩,纯和欲矛盾地融合在一起。

晏怀明伸手抚上她白皙纤长的脖子,食指顺着她的下颌一路滑到锁骨,他问:“哪两个字?”

她说:“燕子的燕,安宁的宁。”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晏怀明右手搭在几案边缘,食指轻敲杯口,他墨一般的双眸盯着她,没什么波澜地说:“你犯了我的讳。”

晏家屹立三朝,是当今最庞大的世家,连天子要另眼相待,晏怀明是本家独子,惊才绝艳,妥妥的继承人,他确实有资格说这句话。

他音量不算小,李之凯闻言,忙站起来,“是在下的疏忽,实在不知这舞姬是这名字,还请公子勿要动怒。”

他又朝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那个脸上戴着半边银面具的高大男人便朝燕宁走来。

燕宁吓得双眼盈泪,晏怀明还抚摸着她的脖子,她在他的手下瑟瑟发抖,“公子……请公子饶命。”

她的泪水顺着那颗红色的泪痣滑落下来。

庭中掌了数十盏灯,她的惊惶,有一种哀艳的凄绝。

晏怀明欣赏着她的面容,在那个面具男人即将伸手把她拉走的前一刻说道:“不必如此。”

“我来李知府府上做客,岂能让府中见血?”他的手顺着她的脖子抚上她的脸颊,“更何况如此珍贵的美人。”

燕宁如蒙大赦,她期期艾艾睁着湿润的眼睛望着他,粉白的面庞如同一株刚摘的芍药躺在他的掌中。

李之凯心中大笑起来,什么世家公子,世无其二,原来也不过是个见色起意、使权弄势的伪君子罢了。

银面具男人恭恭敬敬站回他身后,李之凯道:“公子仁厚,不如就为这舞姬赐名。”

晏怀明抚在她脸颊的手指微动,拨弄她如云的发丝,他缓缓道:“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就叫婉婉。”

他笑起来,艳绝上京的一副皮相,仿若深情款款的一双眼望着她,轻声问:“好不好?”

她还停留在他对她生杀夺予的恐惧之中,颤抖着声音回:“婉婉谢公子赐名。”

真是一只容易受惊的雀儿。

晏怀明在心中想。

他放下了抚摸她的手,举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直到他又侧头看她,她才后知后觉地拿起酒壶,给他再添满。

她又开始惶惶不安,生怕他因此又变了脸色,她双手将酒壶放下,颤抖的指尖缩回袖中。

晏怀明自顾自饮酒,也不再指望她,自斟自饮,他温热的唇擦过她薄薄的耳朵,婉婉听见他低声说:“靠近些。”

她不敢再迟疑,抓着他胸前的衣袍,轻轻依偎进他的怀中。

晏怀明的一只手却从她的裙摆下伸进去握住她的脚,从脚尖一寸寸缓慢地摸上去,勾住她脚踝上的链子,他手捏着绳子绕了一圈,找到绳结单手解了下来。

他把那串链子摊在手心里看了看,细细的红绳上串着十个小小的金铃铛,普通得很。

他把那串铃铛放进了怀中。

婉婉不敢说话,静静依偎着他,他在席中饮酒谈笑,没有再理会她半点儿,她蜷缩在他的胸前,脚都要坐麻了。

直到酒过三巡,月上中天,晏怀明双颊薄红,搂着婉婉起身告辞。

走出宴厅,两个侍女在前掌灯,晏怀明在婉婉的惊呼中把她一把抱起,大步往他的院子走,把侍女远远地甩在身后。

很快有人将此事告知李之凯,李之凯大笑起来,“晏公子是风流人物,本官素来最爱同这种人结交。”

婉婉被晏怀明一路抱进卧房,抛在柔软的床上,她起身坐起,却见他转身进了浴间。

侍从早为他备好了热水,他不喜有人伺候着沐浴,因此整个屋里只有他们两人,婉婉听见身后的水声,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晏怀明坐在浴桶之中,肩上却突然搭上一只柔软的小手,他在氤氲的雾气中回头去看,婉婉只着中衣,头发散去了珠钗,柔顺地披在身上,发尾甚至落在他的肩上,有几缕垂入水中,像藻荇一样飘荡。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婉婉耳朵通红,她的另一只手也搭上他的肩,她跪坐在他身后,双臂从后面虚虚揽住他的脖子,她凑得更近,贴在他耳边轻声说:“婉婉伺候公子。”

一双手已经探进水中,指尖摸上他的胸膛。

晏怀明一把握住她的十指,他靠在浴桶边,微微侧头看她,“你打算怎么伺候?”

随即又换了个说法:“你知道怎么伺候?”

婉婉耳朵已经红透,她点点头,下巴擦过他的颈窝,“我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