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寂静的黑暗里,突然极其的冷静,又好像生出无限的疯狂,她久久没有松开手,她想,好像用不着绳子了,就这样捂着,用不了几分钟,他就会断气。

旁边就是厨房,他们家还是用的土灶,厨房里堆了大量的干草、木柴,待会儿火烧起来,没有人会怀疑。

村里不会有人起疑报警,她是唯一的家属,操办几桌白事宴,再去派出所销户,白文峰这个人,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她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眼泪却不自觉地顺着脸颊大颗大颗地滑落,她在心里再一次想了一遍自己的计划,觉得畅快极了。

一抹粉白色的光飞速划破黑暗,白燕宁眉心一痛,脑海中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住手!主人!住手啊!”

一个长着白色翅膀的粉色小猪在她脑海中焦急地乱飞,“快停下!快停下!警察马上就来了!”

“……什么?”白燕宁手一松。

她问脑子里突然出现的奇怪生物:“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猪猪见她松手,立马松了一口气,它下意识回答后又意识到不对,“不不不,我怎么会不是东西。”

猪猪耐心地给她介绍自己的身份和来历。

“主人,这个世界的剧情中,男主是秦允川,女主是顾云真,他们走的是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的狗血套路。”猪猪又了吐槽一番没书品的司命,继续说:“主人你在剧情中只是一个小炮灰,主要在前期加重男主对女主的厌恶。”

“今天晚上,村头的刘婶子和刘瘸子因为晚饭咸了吵了起来,她从厨房拿了把菜刀,一刀砍在刘瘸子脖子上,她儿媳妇开门看到的时候,刘瘸子血流了满地,早就没了气。”

“刘家媳妇报了警,再过几分钟,警察就会到了。”

“原剧情中,警察来的时候见到这里火光冲天,派了大部分人手过来灭火。主人,你的破绽太多了,白文峰没有挣扎痕迹的尸体,还有你在店里买麻绳、乙醚的监控录像,白文峰给你发的那些短信,警察只需要稍微查一下,就可以确定你是故意纵火杀人。”

白燕宁冷笑一声,“刘婶子忍了一辈子,怎么偏偏就今天忍不了了?”

她看着床上胸膛恢复规律起伏的白文峰,“那个司命,真的很恨我啊。”

猪猪察觉到她似乎还没有放下杀了白文峰的念头,连忙劝说:“主人,根据我上个世界的经验,剧情虽然不是无所不能,但是只要它随意制造点意外引来警察,你就太危险了。”

白燕宁转动了一下麻木疼痛的左手,找了一个好受一点儿的姿势撑着手,她问:“我被判定为杀人犯,然后呢?”

“然后……”猪猪不忍地说:“在剧情中,主人你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但是在监狱里的第三年,你就因为受不了被狱友长期霸凌,撞墙自杀了。”

“但那只是剧情!”猪猪激动起来,“现在我来了,我一定会守护主人,不让主人走上悲惨的结局!”

白燕宁静静站在黑暗里,没有动作,她问:“谢嘉树呢?”

第 44章 白莲花绿茶婊14

不远处响起警笛声,在寂静的黑夜中尤其突兀,村头那边一片骚动。

警笛声一声声都在提醒白燕宁,猪猪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说对你很失望,再也没来监狱看过你,他和别人结婚生子,幸福一生。”

结婚生子,幸福一生。

是的,谢嘉树的人生本来就是一片坦途。

只有她,一生都在泥淖里挣扎,最后悄无声息地溺毙。

她顺着墙壁滑坐在地,抱着膝盖颤抖着大哭,她不敢发出声音,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她弓起的背部两片肩胛骨由于削瘦凸起,像一对安静的蝴蝶翅膀,这只蝴蝶永远都飞不起来。

猪猪不住地安慰白燕宁:“主人,你现在知道了剧情,一切都可以改变的!”

白燕宁无助地问:“那你说,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摆脱他?”

猪猪张了张嘴,绞尽脑汁却想不出办法,它急得翅膀扇出残影,绕着圈飞来飞去。

大门却突然被拍得砰砰作响,“燕宁!燕宁!”

白燕宁震惊地抬起头,“他怎么会在这里?”

“……谁?”猪猪是直接来到现在这个时间节点的,它熟读剧情,却对实际发生的事儿一无所知,它并不知道门外的人是谁。

“谢嘉树。”

白燕宁抹掉脸上的泪水,快速令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出白文峰的房间,把门关上,来到客厅打开了大门。

她没有开灯,外面也只有一点点惨淡的月光,谢嘉树和她隔着一个门槛站着,他很高大,黑暗中的身影完全把她笼罩,他还微微喘着粗气,喊她:“燕宁。”

他抓住她的手,他的体温很烫,手心微微有汗,“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白燕宁这才想起,她的手机还静音放在自己房间。

她怕开口被他听出自己的声音不对,正在犹豫怎么回答,却听他继续说:“我听说这边发生了命案,我不放心你,燕宁……你是不是生气了?”

白燕宁低声问:“你从哪里来?”

“我……”谢嘉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从镇上……”

他实在不放心白燕宁独自回家面对她爸爸,他买了她后一班航班,在镇上一个小宾馆住了下来,他想,万一她出了什么事,他可以第一时间赶过来。

她曾经问秦允川:“我躺在医院的时候,你在哪里呢?你在做什么?”

她那样柔弱,曾经一个人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他恨自己太晚认识她了,没有保护好她。

他绝不能再让她感受那种一个人孤零零,期盼有人拯救却落空的情绪。

天知道他听说这边出了命案,他又打不通她的电话的时候他有多紧张多害怕,他差点失去了理智,直到她好端端出现在他面前,他才松了一大口气。

可他现在又很紧张,他害怕白燕宁因为他的自作主张生气。

“燕宁,”她迟迟没有再说话,谢嘉树越发忐忑,“你别赶我走,我就待在镇上,你不叫我,我不会来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