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笙有些不满:“不过就是去御花园中逛了逛,赏了赏牡丹,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容真连忙告罪:“不过是王夫许久未回,有些担心罢了。”

公仪笙心中有鬼,听她说自己出去久了,连忙说:“园中牡丹正盛,光顾着赏花,忘了时辰。”

又反应过来谢容真不过是个下人,他何必同她解释,他左右四顾,“你怎么在这儿,王爷呢?”

谢容真道:“王爷已先行回府,留我送您回去。”

公仪笙并未多说什么,跟着谢容真离去,老太傅盯着他移动的脚看,鞋底很干净,只有些灰尘。

等公仪笙的身影瞧不见了,老太傅悄声问她身旁的男子:“你去御花园走一趟,怎么沾了这么多泥?”

“别说了,”那男子说,“去看牡丹,必要经过桃林,方才下了小雨,桃林里只有石子小路,难免沾上泥土。”

老太傅望着公仪笙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一切都会变得有迹可循。

李宓从前并不热衷任何宴会,这天过后,短短两个月内,就设了三次宫宴,偏偏李燕宁毒发牵动旧疾,这一次病得格外重,连门都不能出,公仪笙次次都独身赴宴。

他还每次都不胜酒力,宴会还未过半,就要出去醒酒。

偏偏高座之上的皇帝也早早离席。

那些细枝末节的巧合,贯穿起来,组成了一个惊人的猜测。

老太傅盯着面前的酒杯,心中烦闷,她连连叹气,引得身旁的人的注意,正是最近风头无两的秦如珺,这位寒门出来的探花,短短半年里就成了李宓的心腹。

“赵大人何故叹气?”秦如珺问。

太傅赵声与她素日里并无私交,可她还记得上次秦如珺是如何灌李燕宁的酒,李燕宁至今还缠绵病榻,听说王府上每日都有大夫上门,小厨房里从早到晚炉子不熄,熬着苦药。

赵声对秦如珺没什么好脸色:“不劳烦秦大人关心,我老了,身体不中用,总有些痛处,故而哀叹,比不得秦大人年轻体壮。”

她话头一转:“少年人自当春风得意,可年轻时若不顾惜身子,只怕未必能到老,秦大人,饮酒伤身,少喝为妙。”

秦如珺淡淡笑着,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秦某自然不比赵大人德高望重,在朝中一呼百应,又有怀远将军这个好女儿。陛下赐酒,赵大人可以不饮,臣却不能。”

她意义有所指:“毕竟在臣心中,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天子之命,莫敢不从。”

赵声冷眼看她:“秦大人真是能言善辩,只可惜,是颠倒黑白,诡辩之才。”

她起身拂袖离去。

追随赵声的几位大人也曾是她的门生,几人跟着赵声走出宫门,才敢开口:“老师,陛下对您早有猜忌,如此骤然离席,岂不是……”

“秦如珺是陛下跟前的狗!”赵声难得如此失态,“她今日敢如此刺我,只能是得了陛下的授意!我赵家满门忠烈,从太祖皇帝开始为李家卖命,从未遭人疑心挤兑至此!当今陛下忌惮我赵家功高盖主,屡次打压,早已是明牌,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无论我如何退让,陛下想要除我之心没有丝毫改变!”

当今陛下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这些两朝老臣再清楚不过。

李宓被先帝和太后宠坏了,她是被捧到皇位上的,治世之能平平,不爱百姓,不恤臣子,独裁专治,好大喜功,偏偏她有一个手段高明的父亲,为她保住了在民间的名声。

赵声道:“陛下既无论如何都要猜疑我,那我便如她所愿,从此退出朝堂,不再插手任何朝事。”

第二日,赵声果然称病不再上朝。

李宓象征性地问了两句,拨了太医去瞧,太医如何看不出赵声什么病都没有,回禀李宓后,李宓冷哼一声:“赵声总算是识趣了,有她在朝上一日,人人都要看着她的意思,丝毫不把孤放在眼里,再加上怀远手握重兵……她就此淡出朝堂,也好,省得孤还得想尽理由治她的罪。”

她对秦如珺越发宠信:“你做得很好,总能揣度孤的心意。”

秦如珺拱手行礼:“臣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自然要为陛下分忧。”

李宓哈哈大笑,问:“孤要除了安王,你可有妙计?”

秦如珺面色不变,笑道:“陛下何必心急,她这次病得那样重,陛下只需静待,不必为她坏了名声。”

“可是……”李宓缓缓皱眉。

“陛下,”秦如珺上前两步,凑到她耳边,“安王府的探子来报,安王病重,欲离京休养。

“届时,王府中只有王夫一个主子,安王安排在他身边那些护卫,只能听王夫差遣,从此,陛下不必再借宫宴,才能见王夫一面了。”

“等安王离了京,臣有法子,让她病得更重。”

第231章 女尊之君夺臣妻的臣22

三日后,李燕宁果然离开了京城。

她怕过了病气给公仪笙,将公仪笙留在府中,公仪笙假模假样关怀了她几句,便也不再说什么。

李燕宁一走,偌大的安王府,公仪笙就是唯一的主子,那些跟在他身边的侍卫,得了李燕宁的命令,对公仪笙言听计从,他得以有许多机会,单独同李宓私会。

两人感情急剧升温,如胶似漆,恨不得日日都在一起。

一个有心引诱,一个注定沦陷,这场天定的姻缘,让他们都失了理智。

李燕宁休养的庄子上,里里外外都是身手敏捷的心腹,旁人的手想要伸进来探听消息,只能得到李燕宁想让他们知道的。

实际上,她不但没有病,反而越来越好。

何清溪带着噬心毒的解药回来了,李燕宁日日泡药浴,泡得总疑心自己浑身都是味儿,侍从们退出去,屋子里只剩她和昭明,她从浴桶里回过头,问他:“臭不臭?”

昭明凑近她,吸了吸鼻子,“有点儿。”

李燕宁呵呵一笑,攥着昭明的衣领,把他往下拉,他的头发顺着肩膀洒下来,落在黑黢黢的药水里。

“进来。”李燕宁凶巴巴地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