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传到李重耳朵里,他发了好大的脾气,对窦若竹破口大骂:“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只有一个姑姑,那就是当今陛下!”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你为李燕宁作画,你让你姑姑、祖父如何心寒!”

他亲自将窦若竹带进宫中,向李宓与太后请罪,太后笑吟吟的:“竹儿年纪小,还不懂事。”

嘴上说着不懂事,实则在怪李重没把他教懂事。

李宓全程没说几句话,不过她脸色臭得吓人。

自从那日见了公仪笙一面,她魂不守舍,日日都在想他,她无心政事,把史书翻出来看,不知怎么就翻到了前朝真宗、高帝,她们一个娶了儿媳,一个娶了庶母,古往今来,只要掩饰过去,重新给那些男人一个身份,不管他是谁,天子要他,他就只能是天子的。

哪怕野史中会有些捕风捉影的记载,可正史中皇帝的功绩不会被磨灭。

男人不过是历史长河中锦上添花的点缀罢了,没有史官会盯着帝王的后宫写。

李宓心中隐隐有了计划,还没开始行动,就出了这么一回事。

李燕宁竟然让她和公仪笙的画像传得到处都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公仪笙的相貌!

李宓凉凉地看向窦若竹,她打断李重的解释,冷声道:“活了这么多年,连自己依靠着谁都不知道,回去好好反省,无召,不必再进宫来!”

她说完就起身往外走,看上去气得不轻,李重心中惊惧,连太后都诧异她竟然如此气愤,窦若竹跪在地上,伸手拉住李宓的衣袖,被她狠狠甩开。

当夜暗卫将消息传到李燕宁处:“陛下大发雷霆,小郡王被罚禁足。”

到底是李宓的亲侄子,而且她还要稳住窦家,看来李宓再气,也还是保留着理智。

没关系呀,李燕宁笑着想,她还只见过公仪笙一面呢。

暗卫退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昭明陪着她,他刚沐浴过,身上很香,她坐在椅子上,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腰腹,昭明抚摸着她的头发,像在给猫顺毛。

两个人静静地依偎了一阵儿,李燕宁突然出声:“你相信吗?李宓会因为公仪笙,失去江山,甚至,失去性命。”

昭明不假思索:“我信。”

李燕宁仰起头来望着他,“你不觉得荒谬吗?”

她曾经对谢容真玩笑似地说过,她娶公仪笙,是因为李宓会喜欢他。

谢容真当时劝她再找两个大夫看看,何清溪不中用了。

“你说什么我都信,”昭明看着她的眼睛,“你不会错,我永远都听你的话,不会质疑你的任何决定。”

想到了什么,他又紧接着说:“除了丢下我,你若是要丢下我,我绝不会听话,做鬼我也跟着你。”

李燕宁失笑,不过很快,她又正色,“我不会为男人舍弃权利,哪怕是你。”

那不仅仅是权利,那是她的血海深仇,她失去的一切,她必须要夺回来。

她想,在这一点上,李宓好像确实比她更值得托付。

“昭明,”她说,“如果被人发现我爱的是你,以你要挟我……”

“不会有那一天,”昭明打断她,他的语气、表情都平静得出奇,“若我深陷敌营,无力自救,我会了结自己,不会做妻主的累赘。”

“”回答得这么快,你是早就想过了?”

“被你选中的第一天,我就这样想,做侍卫,应当如此,做夫君,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

李燕宁抓住昭明的手,放在她的胸前,从前在南山行宫,她全力维护公仪笙,向所有人宣告她对公仪笙情根深种,昭明生了气,私自离去,在宫门外,她第一次让他摸着她的心跳,她说:“我的心在你这里。”

如今掌下的心跳同那天的似乎一模一样,不急不缓,一下一下,沉稳有力,李燕宁的声音回荡在昭明耳边:“我以我的心向你保证,绝无谎言。”

“如果有一天发生那样的事,我不会拿他们想要的东西去换你,但请你,一定要努力活着,活到我杀了他们,救你回来。”

“做夫君,要比做侍卫难一点,无论他们给你上多么痛的刑,你都要努力活着,活到我来找你,明白了吗?”

昭明把她的手也放在自己胸膛之上,“明白了。”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活着等你,以我的心起誓。”

第229章 女尊之君夺臣妻的臣20

李宓对公仪笙魂牵梦萦,公仪笙亦自怨自艾,唯独李燕宁,三天两头拉着公仪笙上街,每次都为他买一大堆东西,偶尔路上有人认出他们,都会悄悄讨论:“是安王。”

“还有王夫。”

“真是恩爱呀,听说王夫长得十分好看,我还曾见过他的画像呢,真可惜,他今天怎么戴着面纱?”

已婚男子,不必再如未婚时一样,需在外人面前遮掩面容,可公仪笙本就对李燕宁心有不满,不愿与她在外装作恩爱,索性戴上幕离,听着李燕宁柔声对他说话,为他豪掷千金,面纱后的他面上没有一丝波动。

李燕宁也乐得如此,她看不见他,反而能把戏作得更真一些。

两人各怀心事,在外恩爱无比,回了王府,却是连院子都隔得十万八千里远,自从上次从宫中回来,李燕宁提了一回留宿被拒绝了,她便不再提,她说了等公仪笙愿意,公仪笙不开口,她便继续这样尊重体贴他下去。

李宓派人盯着李燕宁和公仪笙的消息,听见他们恩爱非常,她几乎咬碎了牙,那日惊鸿一瞥,她至今难忘,以至于夜不能寐,做什么都能想到公仪笙,她甚至动过掳走公仪笙的念头,可李燕宁实在对公仪笙宝贝过头,派了十几个精锐日夜不停地保护着他,就算得手,李燕宁对公仪笙如此深情,必定会掘地三尺寻找他,公仪笙那张脸如今又几乎是人人都认得,万一暴露……

有内侍端着皇夫们的绿头牌进来了,直到她走到李宓身前,轻声唤她:“陛下。”李宓才如梦初醒。

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李宓心中更生烦躁,一把挥开摆着绿头牌的盘子,牌子丁零当啷四处散落,内侍连忙跪下,“陛下息怒!”

“皇帝,谁惹了你,火气那么大?”

太后踏进宫殿之中,他身边的宫人随意使了个眼神,跪着的那个内侍立马捡起了绿头牌,退了出去。

宫人都散完了,殿中只留下太后和李宓父女两人,太后道:“最近你怎么了?脾气这样不好,听说今日还在朝堂上无故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