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之后,郑清清倒是悠闲了不少,经常躲到柜台后面,一躲就是一天。

她要是单纯的懒也就罢了,她在柜台后面,两只眼睛像激光一样跟着他扫射,哪个女生跟他多说会儿话,她就跟个战斗的母鸡似地冲出来插话。

谢珩不理解。

方明珠的店客流量不大,就餐时间过了,他经常能坐在椅子上发发呆,逗逗狗,他看着这店里另外三个人,一个看似精明的老板娘,一个老实没心眼的小子,还有一个色眯眯的姑娘。

他决定留在这里,就是因为这些人不怎么聪明,也算不上坏。

哪怕明知道方明珠和郑清清有事瞒着他,他也不打算揭穿。

发现自己失忆后,他想过到派出所报案,找自己的家人,可他很快发现自己身上有许多细小的伤口,像是玻璃划伤,他的双手像是重击过什么坚硬的东西,出拳的部位血肉模糊,大臂残留着痛意。

他想了很久,觉得自己很可能是连车带人一起坠海,他击碎了车窗玻璃才逃出来。

可是他用小陈的手机查过,最近没有任何车辆坠海的新闻。

如果他的推测合理,一个坠海的新闻却没有任何报道,只有可能是有人压下了消息。

他可能是一个“应该悄无声息死去的人”,也可能是一个“不能被人认为已经死去的人。”

在他恢复记忆、确定身份之前,还不能轻举妄动。

他头上还缠着纱布,伤口在愈合,有些隐隐作痒。

那是一道差不多两公分长的伤口,在他的右额角旁。他被方明珠发现的时候伤口已经结了血痂,没有再出血,在头发的遮盖下,所有人都没有发现。

直到第二天他和小陈买了衣服回来,他去厕所洗头的时候发现淋下来的水是粉红色。

他告诉方明珠:“这需要缝针,还要打破伤风,吃消炎药。”

方明珠奇怪地看他一眼:“你真的失忆了?咋还懂这么多呢?”

她一边念念叨叨地说这么一个小口子,拿手按一下自己就不流血了,一边带着他去了诊所,利利索索花出去八十块。

谢珩觉得,她对他有点莫名其妙的大方。

她的亲侄女郑清清,天天缠着她要钱,她没一次给过,她天天连柜台里的零钱都要上锁。

前天小陈结上个月的工资,她连他哪天打碎了个盘子都记得清清楚楚,要从工资里扣。

谢珩自己拆了纱布,伤口周围的头发剃了,看着有些滑稽,歪歪扭扭的缝线,看得出医生的手艺确实很潦草。他照着镜子仔细看了看,伤口已经长合了,可以拆线了。

他走到坐在桌前嗑瓜子的方明珠面前:“方姨,我的伤口该去拆线了。”

方明珠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像是认命一般地起身从柜台的零钱柜里给他摸出二十块,“剩的拿回来啊!”

谢珩拆完线,从老赵诊所出来,慢悠悠地往回走,一辆车从他身边开过,后座上的女人低着头在整理包,远山眉,狐狸眼,耳朵小小的,他甚至在那一瞬间看清了她有一个小小的耳洞。

他看见那辆车停在了“明珠酒家”前。

她从车上下来,莹白的脚踝和小腿,脚下踩着一双亮晶晶的水钻高跟鞋,她穿着一件白底绣鸢尾的一字肩连衣裙,一头黑色长卷发披散在脑后。

驾驶座上下来一个年轻的瘦高男人,称得上英俊,他从尾箱拿出行李箱,和她一起进了“明珠酒家”。

谢珩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加快了脚步。

没过一会儿,那个男人一个人出来了,手上空空,他坐进车里,调头驾车离去。

经过谢珩的时候,他好像故意降低了车速,从打开的车窗里偏头看了谢珩一眼。

谢珩也看着他,不过表情有点臭,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许秘书开过一个转弯,把车停在路边,给周燕宁发消息:“我刚才看见谢总了,他正往明珠酒家过来,不过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谢总怎么变得好凶啊。”

第 18章 失忆总裁的未婚妻18

周燕宁坐在明珠酒家一楼的饭桌前,正准备回复,就见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正是“好凶”的谢珩。

她坐在进门右手边,正好看见他右额角靠近太阳穴的地方被剃了头发,上面有一道歪歪扭扭的伤疤。

周燕宁看了他的伤口好几秒,然后眉头紧皱的和他对视:“你的疤好丑。”

郑清清自从周燕宁进来后就在柜台后面严阵以待,无他,周燕宁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她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止她勾引谢珩。

谁知道这个女的长得这么漂亮,情商这么低,她从柜台窜出来,跟个老母鸡似地护在谢珩面前,“周小姐,你也太没礼貌了吧!”

在另一张桌子上嗑瓜子的方明珠冲上去给了郑清清手臂上两巴掌,“乱说什么?”

“发什么神经,你要是没事儿干,去厨房把菜切了!”方明珠捏着郑清清腰上的肉使劲转了一圈,郑清清“哎哟”一声扭着躲开了,气呼呼地瞪了她姑妈一眼,上楼去了。

方明珠转头朝周燕宁赔笑脸:“您别介意啊,周小姐,小孩子不懂事儿。”

周燕宁可是大客户,包了四楼一层呢,说是不习惯和别人住得太近,又另外给了三千块,让她每天把饭菜送到房间去。

这是要长期住这儿了。

方明珠指了指谢珩,“你要是不喜欢他,我这儿还有个男孩儿,待会儿我让他帮你搬行李,他上厕所去了,很快回来,很快回来!”

谁知道周燕宁越过她直直地盯着谢珩看,“谁说我不喜欢他?”

她站起身来,对谢珩吩咐:“拿行李呀。”

谢珩一句话也不说,听话地拿起她的两个行李箱,一手一个,往楼梯走去。

周燕宁慢吞吞跟在他身后,懒洋洋地说:“四楼。”

谢珩还是没说话,健步如飞地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