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不是很大,空旷的地上摆着一块黑色的木。
乔天涯放下工具,走上前,蹲下摸了摸那块木:“上等的古杉木,一点虫蛀的痕迹都没有,哪儿搞来的?”
姚温玉站在他后面,笑而不语。
乔天涯便继续摸。木是上好的,漆也是千金难买的古原黑漆。过了片刻,他了然道:“棺材板。”
姚温玉这才点头:“棺材是身外物,人死了带不走,除非人跟棺材一起烧成灰烬。奈何也有数名这样的游魂。”
乔天涯说:“普通人可用不起杉木棺。”
姚温玉也不否认:“前朝的一个老王爷。”
“说罢,拿什么换的。” 乔天涯皱眉。棺材板可不是轻易转让的物品,姚温玉更不可能跟五百年前的老王爷是旧识。
姚温玉说:“几幅字画而已。”
温玉先生在奈何颇有盛名,有眼光的都想收藏他的字帖书画,可惜温玉先生忙得很,不轻易给人题字作画。昨日登门拜访老王爷, 網 ???????? : ?? ?? ?? . ?? ?? ?? ?? . ?? ?? ?? 姚温玉带的礼,就是自己在奈何花了最长时间的山水诗画图。
画很大,诗也长。温玉先生这样的诚意,马上感动了老王爷。诗画挂上能给王爷长脸,棺材可上不了台面。那副棺材被老王爷放在杂物房五百年,看都没看一眼。
老王爷生怕姚温玉反悔,赶紧唤来仆人拆下棺材左侧的长板,让人小心送到榕宅。
乔天涯听姚温玉这样说,忍不住笑:“元琢值钱。”
姚温玉又说:“松月不嫌晦气就好。”
他们都是坦荡人,棺材不棺材,晦气不晦气,人都死了,谁还在意这些?
这等杉木,乔天涯还是公子哥的时候都少见。他对杉木爱不释手,细细摸了片刻,扛起来轻靠在墙边。
“这礼我甚是喜欢,多谢元琢。” 乔天涯拉过姚温玉,亲吻他的额头:“先打扫,明后天再斫琴。”
姚温玉看他开心,心里也欣喜:“好。”
第4章 日月
(四):日月
榕宅不大,乔天涯打扫速度快,还余了时间修补屋檐门窗,当晚便能住下。
乔天涯见剩下的活儿都是体力活,便没要姚温玉搭把手。姚温玉收拾好书房,自觉地到集市买了鲜肉蔬果,还到酒铺打了些好酒。
姚温玉拎着食材和酒回到榕宅,进了厨房,做了三两小菜。虽说不算丰盛,但也都是味道不错的家常菜。
姚公子自认不是世人口中的谪仙,哪怕被人伤得彻底,他也依旧爱着烟火气。姚温玉也只是一个妄想平凡生活却得不偿失的凡夫俗子罢了。
姚温玉把碗筷摆好时,乔天涯正好带着热气从浴房走出。
他湿着发,擦身的布巾随意挂在肩上,浸湿了白色的中衣。乔天涯没在乎,只对姚温玉说“水还烧着,元琢用了饭再洗”,又说“有酒啊”。
姚温玉给他倒酒,两人就着三两小菜,酒足饭饱。
“明日我到集市买点青梅,给你酿梅酒。” 乔天涯说:“记得你喜欢喝那个。”
姚温玉也饮了酒,脸有些红:“松月多才多艺。”
乔天涯哈哈一笑,看元琢微醺,把他牵到院子里的茶榻上,给他脱鞋,又给他泡茶:“喝茶消消食。我收拾一下就来。”
姚温玉没醉。他扶着茶碗,看乔天涯忙前忙后的模样,觉得上天待自己不薄。
舍了凡胎肉体,弃了美好人间,换得死后相守。若让姚温玉再走一遭,他还愿意受那罪。
“想什么呢。” 乔天涯在他额头轻轻敲了一下,指尖冰凉。
“守得云开见月明。” 姚温玉微笑。
乔月月也笑:“我明么?”
姚温玉说:“明。”
乔天涯坐到他边上,饮茶:“你明。”
茶碗的热暖了乔天涯的十指,他又凑到姚温玉耳边,低声问:“想日月么?”
姚温玉明明离醉远着呢,脸却彻底红了。
乔天涯力气大,把姚温玉捞到怀里:“逗你玩儿呢,别怕。不碰你。”
姚温玉竟像是真醉了,半晌没说话。
他盯着乔天涯看,想起那个酒醉的荒唐夜,却记不起是谁先动了心,又是谁流了泪、说了恨。
因为都已经不重要了。
乔天涯没再看姚温玉,只是紧抱在怀里,时不时拿下巴蹭两下。他喝着茶,脑子里想的是明日需要交代铁匠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姚温玉忽然把头埋到乔天涯的肩颈。温润的声音从乔天涯肩颈传来,振他胸腔,拨他心弦。
“松月,扶我去洗澡罢。”
把姚温玉牵到浴房时,乔天涯其实没想这么多。照顾姚温玉已然成了他的习惯,他拿过烧热的水,兑到浴桶里的冷水中,用手探着温度。
“好了。” 他放下热水,抬头却看到姚温玉局促地站在原地。
乔天涯有些哭笑不得:“说了不碰你。天冷,赶紧进去泡一泡。”
姚温玉还是没动,乔天涯以为他醉了,便走上前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