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少爷在外头究竟过得是什么日子啊!枫叶光是想想,都要恨死那个女人了。

“七少爷,方才七少奶奶还来了一趟,听了大夫说您没事儿了,七少奶奶才走了的......”枫叶急急对墨七说道,他知道七少奶奶是真心对七少爷好的,只要七少爷肯低头认错,七少奶奶肯定不会真的不回墨家的。

乍然一听到枫叶说起解芙来,墨七脸色一黑,“说她干嘛?她不是要回娘家?还管我做什么?”

说着,人直接一翻身对着墙面,一副懒得和枫叶多言的模样。

“七少奶奶可心疼您了!真的,七少爷您不知道,七少奶奶看着您,眼睛都红了,说您受苦了......还有,那个小荷,她简直不是人!她给您带回来的吃食里放了药,虽然不至于要了命,但也会叫您浑浑噩噩,没什么精气神!”枫叶担心墨七还念着那个小荷,急急忙忙便把墨九娘子是怎么抓到小荷的,小荷又是怎么哭着说了事实的给说了一通。

末了又道,“后头七少奶奶就把人带回府去了,这会子,人已经被扣在大狱里了。您不知道,七少爷,那小荷真是个细作!大理寺和锦衣卫顺着她吐口的方向一查,还真揪出来了好几个内应,就连宫里头都有呢!还是在御膳房伺候的,您说说,这多危险?还好抓出来了......”

墨七浑身一僵,拧过头看着长风,满眼的不可置信,“你再说一遍?谁是细作?”

“小荷呀!”枫叶对小荷,简直是深恶痛绝,“她可太坏了,她就是故意跟您来京的,她还在给关外传信儿呢!”

“怎么可能?!”小荷怎么可能是细作呢?

墨七跳起来,小荷怎么可能是细作?她那么善良,那么可怜,她还给他买都东西吃,她陪着他,哪怕他一毛钱都拿不出来,小荷也没丢下他。

这样的小荷,怎么可能是细作呢?

墨七疯了一般往外跑,他要去找小荷问清楚,这事儿一定是有差错,他得问清楚才是。

“七少爷!”枫叶和几个婆子长随一股脑涌上来,拦的拦抱得抱,把墨七控制得死死的,就是不叫他往外迈出一步。

“松开!”墨七双眼通红,活像个疯子。

“七少爷!您别去了,那小荷已经认罪了,锦衣卫那边照着她招供的,已经把好几家官员都下了大狱了,七少爷您别去了。”枫叶抱着墨七的腿,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七少爷,您快醒醒吧,她留在您身边,就是为了打探消息,她给您吃的东西里,都掺了药,那药和五十散差不多,她就是个黑心肝儿的,不值得七少爷您对她好呀。”

墨七踉跄了一下,枫叶的话在他耳朵边上嗡嗡直响,他只觉得头晕脑胀,身子发软。

好端端的,小荷,怎么会是细作呢?

她从一开始,就在骗自己吗?墨七一双眼睛里满是疑惑和不解,可这会儿,没有谁能回答他的问题,枫叶见他不再挣扎,急忙叫人把墨七送回了床榻上,又叫人去传大夫过来,自己则抹着眼泪,蹲在墨七的床边上,低声道,“七少爷,您快别闹了。

相爷要小的告诉您一声,北地十三郡如今遭了难,尸骸遍地。浅溪郡秦翳反叛出逃,如今北地那边乱成一片,都和那个沈欢有关,这会儿,裴四爷和宋世子已经在领命收拾烂摊子了。相爷交代了,您若是不想害死他们,就别再想着保下那个小荷姑娘的事儿了。”

那就是个细作,她和京城这边的内应交接消息,不知传了多少话到沈欢那边。沈欢能兴风作浪至此,和这个小荷也脱不开关系。

墨七这会儿听懂枫叶的意思了,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生气,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角滑下一滴泪,他不明白,那么好的小荷,怎么会是细作呢?

从前,裴晏和相爷都提醒过自己,芙姐儿也说过.......可他不肯信,他不信他们,还恨他们。

真是,可笑极了。

第711章 围堵

一支不过百人的队伍分成几批,在关外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走着,并不算显眼,一行人看似前往不同的方向,实则是默默潜入路边的山林中,汇聚成一团。

夜幕一点点降临,沉闷的黑色笼罩四野。

宋祁蹲在一棵老树底下,一手捏着支树杈在这地上写写画画,片刻,招手叫来两个人,派他们往东边探探路,接着又回头去看了眼离自己不远的几个伤员,“怎么样了?一会儿还能走?”

“能!”有人咬牙答了一句。

宋祁望着答话之人血淋淋的半边身子,蹙眉,“一会留下两个人在这里照看着,其余人跟我继续赶路。”

“世子......”

那人还想再争辩两句,宋祁已经站起身,冷然说道,“既是受了伤,就好好呆着。跟过去反倒是累赘。你们要立功也不缺这一回。什么东西都没有命要紧。”

周遭几个人都沉默下来,他们这一趟秘密出关,调遣的都是各处精锐,一共一百二十人的小队,在路上便折了三十几个人,这会儿,队里统共不到百人。

宋祁此人看着冷面,其实却最是心软。

他刚到北地的时候,底下的人多是不服的,毕竟一个没什么资历的国公世子爷,乍然一来就要占了主帅的位置,放谁身上,谁都会不服。

可这些日子下来,他练兵够狠,决策也够狠,众人心底对他的不满也渐渐都散了。这回出关的任务里,也有黄田军的精锐在,他们算是这批人里和宋祁最为相熟的了,这会子看着宋祁沉默不语的模样,也能勉强感觉到他心底不好受。

原以为这趟会轻松些,可没想到,沈欢人不在碎玉城,还留了那么一招后手,害他们死了两支小队的人手。

宋祁当时嘴上没说什么,可心底一直是自责的。

这会子,不让伤员跟着走也是为了他们好。

仔细想想,其实这位宋世子爷也还不错。虽是世家子弟出身,却从没有看不起过边关将领,这一回出关,倒也让人看见了他的几分血性和本事。

“世子,问清楚,就在这边。”一个前去探路的哨探一路小跑回来,气儿还没喘匀,便已经抬手指了一个方向说道。

沈欢自己不在碎玉城,可他留了不少人手在那边,从宋祁出关到暴露身份开始,这一路上,那些人便像是狗皮膏药一般黏了上来,他能感觉到那些人在故意把自己往某个方向引,宋祁又不是傻子,这种故意打一架又留点儿线索下来的手段,他当然不可能全信。

可不信归不信,他还是得追着那些人过去。

裴晏那边已经整整三天没有消息传过来了,这会子,他只能装出被那些拙劣的手段骗到,然后跟着那些人往前,这样说不定还能找到几分裴晏的消息。

宋祁没再多看后头的伤员,抬头望了眼天色,月黑风高,是启程的时候了。

“按先前交代过的,从林子里绕,你在前边领路。”他往前站了一步,抽出腰间的刀,吩咐那个回来报消息的哨探。

众人跟着起身,领命上路。

哨探走在最前方,和大部队距离不远不近,夜风吹起来,林子里阴森森的,凛冽的风刮在人的脸上,好像要从他们脸上搓下一层皮来。

天越来越凉,雪从林子上方掉落,顺着衣裳空隙贴近脖颈和手腕,宋祁抬手抹了把脸,“出发。”

他们按照进林子前的队伍,将近百号人这会子分成几个小队,一队队沿着林子深处,跟着那最前头的哨探,快步往前挪动。

雪下得不大,但寒意却越发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