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志一番话说完,便两手握拳放在膝上,等着青墨吩咐,可这等了好半天,也不见有人说话,何大志纳闷地抬头看过去,“青墨姑娘?”

青墨哎了一声,手里转着把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匕首,“这个冯有福,他功夫很了得?”

何大志噎了噎,“大约吧,不厉害,怎么能做上将军的?”

他哪里知道冯大将军厉害不厉害!人家那身功夫要耍也是在战场上耍啊!jojo话说回来,二少奶奶是从哪儿请来的这么一位道姑......

“行,这事儿我知道了。”青墨也没为难他,“你回去以后,记得按我之前告诉你的,好好挑拨挑拨你们二爷后院里那堆美人儿,最好,把他那后宅里的风浪都掀起来。”

何大志先是答应了一声,旋即又落低了几分声音,“这要是闹大了,外头指定要看笑话的。我们二少奶奶最好面子......”

因为二爷后院那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二少奶奶都气得回娘家去了,这要是再闹大几分,建州城里等着看笑话的人可不在少数,二少奶奶从小就爱面子,这么一闹腾,等二少奶奶回来了,还不得气死!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既然和你这么说了,那这些就是姜四小姐同意了的。去吧。”青墨起身,一手搭在何大志肩上拍了拍,“你可别辜负了姜四小姐的信任!”

何大志被她这么一拍,一股莫名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他挺直了腰背,点头道,“我一定会好好办事儿的!”

何大志没在这宅子里多呆,消息带到以后,他便出了院子,往外头街上去了,从小贩那儿买了两袋山楂球,一手拎着所谓的“北地郡特有的吃食玩物”,脚步飞快的往公孙府过回去。

他一路走一路想,二少奶奶究竟是从哪里请来的那么一位道姑?瞧着年轻的很,也不知道厉害不厉害......可二少奶奶又来信让他往后都听那小道姑的吩咐,二少奶奶的话,他不能不听。

那小道姑也奇怪的很,她一直管二少奶奶叫姜四小姐,自己提了好几次,她也不改。这回又鼓动着自己在二爷后院挑事儿,她这是要做什么?好像也不能说是那小道姑的主意,应该说是二少奶奶的主意?

二少奶奶要挑拨着后院里那几位姨娘闹事干嘛?这后宅里的事情要闹大了,外头人还不是在看二少奶奶的笑话?她那么爱面子,怎么会同意这样的事儿?

难道,二少奶奶不打算回建州了?

这个念头陡然一出现,何大志自己就先吓了一跳,他连连摇着头,把这莫名其妙的念头从脑袋里晃了出去。真是糊涂了,这事儿怎么能乱想?二少奶奶怎么可能不回建州!

青墨送走何大志以后也没闲着,来这儿之前,孟妩便已经让人把冯家和公孙家的事儿都整理成册放在她手上,这一路上青墨看了好几遍,这会儿倒是已经滚瓜烂熟了。

冯家当家做主的并不是冯有福,而是他爹冯老将军冯砌。冯家要做什么,不做什么,全凭着冯砌在背后拍板儿做决断,冯有福不过是个明面上的幌子罢了。

虽然是幌子,但冯家也真离不了冯有福。冯砌生了十来个儿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七八个没能活下来,最后养大的这几个里,也只有冯有福还算成器,接了他的衣钵,走上了从军这条路。

冯有福此人有些蠢,功夫了不了得还得另说,但他胆小惜命却是不少人都知道的。就这样一个人,回回上了战场,都能平安无事地回来。

而他带的几个营却常常是死伤惨重,冯有福自己手底下的亲兵每年都得换上一批。孟妩查到了这事儿后,当即便砸了一个茶碗,说这冯有福是个贪墨军功的无耻之辈。

这样的事儿,一定不是一朝一夕的,冯有福靠着贪墨牺牲将士的军功,一路走到了如今正二品的位置上,他脚底下不知踩了多少人的骨血。

他手底下的人里知道这些事儿的也不在少数,可这些人要么牺牲在战场上了,要么碍于冯家的威胁,不敢多言,这才叫冯有福能逍遥至今。

这回,孟妩派青墨来建州,除了要斩断姜四小姐和公孙家的联系之外,还领了一道吩咐,那就是得把冯有福这个风箱里的耗子给抓出来。

只要公孙子禄和冯有福出了事儿,这两家和沈欢的合作怎么都要完蛋。这是一石三鸟的好计策,孟妩交给了她来办,那她就一定要办好!

青墨兴奋地搓着手,抬头去对身边的同门小师妹道,“你现在就去递个信儿给福州那边,就说时候到了,可以让冯有福的夫人知道冯有福在外头乱来的事儿了。”

“啊?现在就说啊?那他夫人能赶得过来吗?”小师妹十分不解,这要是赶不过来,没法儿把事情闹大了,他们这一场不就白忙活了。

“你放心,我都有数!”青墨拍着胸口保证道。

小师妹虽然还有些半信半疑,但到底没再多问,乖乖听话出去传信儿了,剩下个青墨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儿,还是决定亲自跑一趟,给冯有福再添几分麻烦,最好,叫他这一跌,就再难爬起来!她旋即便掉头往外走,“我出去一趟,晚饭不用等我!”

第684章 嫡妻打上门

冯有福在建州城有个相好的,那相好的本是建州城最有名的花魁,被冯有福金屋藏娇收在了身边儿,专门寻了一处宅院养着,他自己借着军营的事儿为借口,得了空就往建州跑,一来建州,必定要去那花魁娘子屋里鬼混一夜。

这些,青墨在来建州城前便已经查的一清二楚。

就连冯有福金屋藏娇的那座宅院她都已经来踩过好几次点儿了,甚至还和那位花魁娘子坐着喝了好几次茶,每一回对着那花魁娘子浑身上下浓浓的脂粉味儿,青墨都得呛得连打好几个喷嚏。

后头再来,她干脆把孟妩调的香送了一份过去,那花魁娘子用过以后,欢喜不已,直接就把青墨给视为知己了。

这回青墨过来的时候还早,冯有福没到呢,花魁娘子正坐在暖阁里由着小丫鬟给自己揉脚,听见窗棂被石头敲打的声音,花魁娘子顿了顿,张开眼朝小丫鬟摆摆手,“你下去吧,我乏了,要歇一会儿,把门儿给带上。”

小丫鬟不疑有他,曲了曲膝就退下去了。

花魁娘子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了,这才翻身下榻,拖着鞋子去开了窗,瞧见窗外站着的青墨,花魁娘子脸上顿时满是笑意,一边笑一边小声道,“你快先进来!”

青墨进来,和花魁娘子打了声招呼,也没坐下,只从怀里掏了个小瓷瓶塞过去,直入正题道,“这东西你拿着,沾点在你的手帕和衣领上,一会儿冯有福来了,就让他多闻闻。”

花魁娘子眨眨眼,“这东西不会让人马上风吧?我可还是要做生意的......”

“就是点能让人情绪激动的药,不至于马上风。”青墨咳嗽了一声,“你分两次用,今儿晚上一次,明儿闹起来前,再给他闻一次,这样效果好些。”

“我让人给冯有福的夫人报信儿了,算算路程,她估计明儿一早就能到。

除了冯有福的夫人,还有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两个跟过冯有福的老将......反正,你明儿尽量哭大声点,最好能把这十里八方的人都引过来。”

花魁娘子把瓷瓶收好了,闻言先揪紧了帕子,摸了摸自己嫩滑的小脸,担忧道,“哎呦,他那夫人,听说就是个母老虎,真要打上门来,不会把我的脸给抓花了吧?”

她可还得靠着这张脸吃饭呢!

青墨拍拍她的肩,“你躲好点儿,实在不行,往冯有福背后钻呗,他虎背熊腰一个,也能挡挡。等这事儿完了,我会安排你离开建州,再给你一笔银子,往后你可以不用以此为生的。”

花魁娘子听到银子,喜滋滋地笑起来,“那敢情好。不过,不做这行是不行的。你瞧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要是不做这个了,我拿着那笔银子坐吃山空,迟早也得完蛋。还不如趁着年轻,多做几年,赶明儿不行了,那就再说!”

她还年轻着呢,少说也能再做十几年!这十几年,能攒下不少银子了。

青墨也没打算再劝,孟妩和她说过,这人间世道,单单一个小女子,是很难承担得起的,花魁娘子觉得这样活着好,那就随她去吧。

不过青墨临走前,还是握着花魁娘子的手说道,“我们夫人,她要开个女子义庄,往后,大周也会开不少女子义庄,你要是干不下去了,你就去找女子义庄,到时候,报我的名字。我叫青墨!”

花魁娘子顿了顿,旋即笑起来,“我记着了,多谢青墨姑娘!”

冯有福在外头和几个同僚一道用了晚膳,出了酒楼,直奔城南那座金屋藏娇的宅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