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结想想里头那两个人亲密的姿势，心头哎呦了一声，四爷也真是的，多少次都不知道避着人些，倒是比平安还粘人，偏四奶奶也宠着四爷。

此时此刻，被四奶奶宠着的裴四爷正一脸笑意地抱着孟妩听她说裴家那些事儿和她的打算。

“分家是要分的。这么拖着，内院这边我倒是可以应付。主要是有裴家那几个耽误着，往后你行事也会多有不便。”孟妩从在紫霄阁管事儿开始，便已经把分家的事儿记在了心底。裴家乱成那样，她可不能看着裴晏被拖累了。

再者，那裴家上下，可没有一个是把裴晏当亲人看待的。她自然没打算给裴家留什么脸面。

“嗯，不过这事不容易。”裴晏接了一句，“裴老夫人不会轻易同意的。”

他对裴老夫人实在是没什么祖孙之情，私下里说起来，也都是一句老夫人带过。

孟妩摸了摸他的头发，笑意盈盈地道，“这帮你不用管，这是内宅的事儿。你只等着听消息就是了。”

裴晏把人搂得更紧了些，“行，都听你的。”

他听着孟妩在自己耳边上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的打算，心里头无比安稳温暖。同时裴晏又想起冬宴上和太子说过的出外任的事儿，心思也跟着千回百转起来。

这事儿，还是过几日再和簇簇商量好了。等他再看看京城这边的情况，还有圣上那边的意思再说。

东宫 昭阳殿里正是一片灯火通明。

太子妃和太子齐齐坐在一块儿说着话。

“欲之是担心北地那边吧？”太子妃听太子说了裴晏今日那些话，停了半晌，才柔声接了一句。

“他向来心思重。舅......沈欢的事情如今没个定论，就连他这个人到底是在哪，咱们都不知道。欲之就算去了北地，又能怎么做？何况，他要是真如我所猜测的在北地盘踞多年，欲之这一去，不就是羊入虎口？”太子语气有些激动，一句话没说完，便已经咳嗽不止。

太子妃抬手轻轻给他拍着背，柔声道，“欲之自来聪明，若这是他自己的意思，你我都拦不住的。”

“咳咳咳！”太子咳了好半天，一张脸上毫无血色，他握住太子妃的手，对上她的视线，语气里不觉带上了一丝颤抖，“孟妩能拦住......欲之听他的话。母后走之前，交代我要照看好欲之......可这么多年，都是欲之在帮着我。我身体不好，是欲之从龙虎山上回来，帮我稳住东宫的位置......”

“嗯，我都知道。”太子妃顺势握住太子的手，声音轻柔，“是欲之帮了咱们，我看的清楚。”

“父皇对沈欢的态度不明，明明长乐郡主那边已经暴露了这么久，可父皇顾念太多，就是不处置.....我知道父皇多疑。我怕欲之要是去了北地，父皇会连他一起怀疑上。”太子握紧了太子妃的手，眼底的痛苦毫不掩饰。

一个帝王的怀疑能带来灭顶之灾，从前，他已经体验过了。母后让他好好照顾欲之，他不想看着欲之再度承受来自帝王的怀疑。

第277章 步步为营

“父皇也疼欲之。”太子妃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接了话。

“嗯，”太子像是一瞬间被人抽干了所有力气，顺势窝在太子妃耳朵怀里，眼眸瞧着一侧的宫灯出神，“父皇也疼瑞王。父皇不是我一个人的父皇。他疼欲之，是因为对欲之有愧。”

太子妃拍着他的背，没再说话。

屋子里静悄悄地，再听不见任何声响。

一股疲累感袭来，让太子不得不闭上了眼睛。这几日各种事情积压在一处，着实叫他有些吃不消。可他在外头不能表现出一点点累的模样来，他身子骨不好，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他倒下。

他不能，也不可以让别人看出自己的不适。唯有在太子妃跟前，太子才能稍微卸下身上的担子。

太子妃心疼他，也没再说话，夫妻俩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好一会儿，太子才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等开了春，让冀哥儿搬到犊淮阁去住吧。”

犊淮阁靠近清心殿，往常孟执书等人和太子议事都是在清心殿这边。

太子妃一下懂了他的意思，脸上浮出一丝笑意，“好。”

冀哥儿跟着父皇一起祭了社稷，从结果上来，这对东宫是大大有利的。

“沈欢的事情......从两头来看，父皇不动长乐，大约是不想打草惊蛇。沈欢十四年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都能跑了，现在他在外头周旋了这么多年，谁知道他准备了什么退路？父皇想把人一网打尽。再就是，当年父皇登位的时候，遂宁伯府出了不少力......如今的遂宁伯比不得老伯爷，可父皇是个念旧情的人。”太子的话音顿了顿，没往下再说。

太子妃接过他的话往下分析道，“遂宁伯虽然不成器，可对长乐郡主却没话说。”

男女之情，是这世间最难以解释，也最难以忘怀的东西。

皇帝念着老遂宁伯的恩情，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可这么放任下去，迟早要出大事儿。

“长乐郡主已经在变卖手头上的庄子铺子了。”太子妃从得知长乐郡主那边有问题以后，便也叫人盯上了长乐郡主的动作。

长乐郡主变卖家产这事儿，用的是遂宁伯府日子越过越难的借口，外人自然不好多说什么，顶多说两句遂宁伯没用罢了。

可这一举动落在早已经觉察长乐郡主不对劲的人眼底，却已经变了意味。

毕竟那些家产可带不走，银子却能随时带走。

虽然皇帝还没有动手，但京城里的风向，多少也让长乐郡主嗅出些不对劲的地方来了。她提前做准备，倒是聪明。

“嗯。清河最近怎么样？”太子问了一句。

“还在水月庵住着。暗线报上来的消息说，她这段日子也着急得很，不知道要找谁出头。”太子妃斟酌了一下用词，才接着道，“毕竟她知道的消息可不少，若是找不到个能把她拉出泥潭的人，她跟个抱着金蛋的孩童也没什么区别。”

抱着金蛋的孩童，不就是等着别人去抢了吗？

太子笑了笑，握住太子妃的手，说道，“给她提个醒，这事儿她得去找欲之媳妇。”

“好，她那边我安排人提示一句，再让红锦去妩丫头那边说一声。”太子妃立刻答应下来。

从四房搬进西直门的宅邸开始，夏嬷嬷这心底就没有片刻安宁的。老夫人叫她来四房伺候，名义上是伺候，可实际上，老夫人要她盯着四奶奶和四爷......可她来了四房这么久，别说盯着四爷四奶奶的动向了，就连四奶奶身边的百结和云裳两个做了什么，她都不清楚！

四房上下，对她客气的不得了，可这份客气，却叫夏嬷嬷如坐针毡。她从前只当这位四奶奶年轻不知事儿，也从没把老夫人那些话给放在心上......

可如今，夏嬷嬷却真正懂了老夫人那些话的意思。她来之前，老夫人特意交代过她，说来了四房，就得先把四爷四奶奶当成主子伺候着，只有在他们跟前站住了脚，才好继续往下做事儿。夏嬷嬷当初没把这话听进去，她是老夫人派过来的，从前，老夫人也不是没有派过人去四爷身边，四爷最多也就是把人遣回去，所以夏嬷嬷从没想过她来四房以后日子会过得这么艰难。

四奶奶和四爷是全然不同的行事风格。

四爷不屑于在内宅上使手段，从前老夫人派过去的那些人，他也懒得搭理。可四奶奶不一样，四奶奶瞧着柔弱，可这行事安排上，却叫人挑不出半点儿错处。夏嬷嬷仗着自己是老夫人赏过来的，一开始倒也想过争权，可四奶奶身边那个陪嫁嬷嬷实在厉害，四奶奶也是个手段了得的，面上敬着她，叫人挑不出一点儿错处，私底下，却把她完全架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