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恐怕墨七自己都是一头一脸的懵。“瑞王和赵池那边也没个头绪?”孟妩追问了一句。
裴晏摇头,“咬死不提。我赶过去的时候京卫已经带人把汀兰阁里的人都看管起来了,盘问了一通,也没人知道这三个是怎么闹起来的。”
孟妩斟酌着说道,“赵池和墨七在那地方不奇怪,怎么瑞王也在?这事儿恐怕不好了结。”
这大半夜的当朝王爷不仅在那花楼里出现了,更是把朝臣给打了一顿,按裴晏说的,甚至还动了刀子......恐怕等一上早朝,这参瑞王的折子就该如雪花一般飞到皇帝跟前了。
“圣上很生气。”裴晏补了一句,“他想做一个好父亲,不管对太子殿下还是瑞王。所以墨七被打这事儿是不能大肆宣扬了。”
可惜,这是在皇家。瑞王显然不觉得圣上做到了一个好父亲应该做的。
不过这事儿孟妩可不好提,她抿了抿唇,问起墨七那边的事情来,“你送墨七回府,墨大人和墨相没怪罪你吧?”
裴晏摇了摇头,“墨相一贯好说话,也明白错不在我。墨大人嘛,从来都是最护犊子的一个,说话不好听了些,我也明白不是针对我。”
孟妩舒了口气,两个人又低低说了说赵池和瑞王的事儿,眼见着外头天色差不多了,这便换了身衣裳,准备回门去。
......
墨七是被人抬回来的。那一顿打再加两刀落在他身上,把他酒气都给打醒了,见着家里人顿时哭嚎得如杀猪一般,把墨家上上下下都给着急坏了,太医也接连来了四五个,齐齐给墨七看了诊,好在是瑞王那刀只是柄装饰性的宝石匕首,不算锋利,虽说扎在了墨七身上,但伤得不重,都是皮外伤罢了,太医们给开了止疼药,又在墨大人面前再三保证不会有事儿,这才得以从墨家出去。
墨七嚎了一个晚上,早上用了药,总算是撑不住倒头睡着了。墨相从宫里头出来,便吩咐人去请墨三爷过来说话。
“圣上罚了瑞王一年的俸禄,又把他工部观政的位置撤了。”等人一进来,墨相便直截了当地说了宫里头的事儿,“护国公世子也被罚了禁闭,一个月,连带着护国公也被罚了三个月俸禄。但圣上的意思也很明显,小七被打这事儿,只能瞒下来。你写两封弹劾瑞王押妓的折子,明儿早朝递上去。”
墨三爷听了,心底依旧不爽,咬着牙道,“圣上要做好父亲,凭什么要让我的小七受委屈?”
他宝贝儿子被人打了一顿,还动了刀子,如今人还躺在床榻上哼哼唧唧呢。墨三爷方才就一直守在墨七身边,连换药都是他在边上看着的。虽然太医们都说只是皮外伤,但是墨七从小到大,哪里曾磕过碰过一丁半点儿的?那么大两条口子,都快有他一个指头长了!这还是因为晚上天凉,墨七披了件还算厚实的斗篷挡了挡,这但凡要没有斗篷......
墨三爷心底的愤恨更甚,“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你要怎么办?圣上已经表态了。没给小七补偿,是因为那地方本就不是什么好地儿。如今小七身上也背着官职,去那里,像什么话,当初我就叫你盯紧他!”墨相闭眼,有几分恨铁不成的意味,“你宠溺他,惯着他,小时候也就算了,他如今眼见都快二十了,你还这么放任着他。这次没出大事儿,但也算是把瑞王得罪到底了,瑞王,打小就心眼小。”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墨三爷毫不犹豫地道,“小时候赵池不过和咱们小七亲近了三分,就被瑞王给拉过去教训了一通。赵池那小子是出身就注定了他要给瑞王低服做小,咱们家小七可不捧他的臭脚!”
“你啊!”墨相无奈,“你这一身毛病,最不合适做官。”
墨三爷没否认,“要是瑞王再敢对小七下手,儿子也不会手软的。”
他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
墨相叹了口气,不再说这个容易刺激墨三爷的话题,“这几日叫小七好好在家养着吧。河坝那边的差使,瑞王一脉现在是完全插不上手了。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第249章 风云诡谲
墨三爷应了一声,又道,“阿爹觉得圣上现在属意谁登位?”
虽说太子早早被封了太子,但是当年沈家那件事儿,就跟个禁忌一样。君王最忌讳这些事情了。这太子之位,太子坐的并不稳当。
寿王安王两个,没那个竞争力。如今朝廷里只分两个派系,一脉是瑞王,另一脉就是太子。墨三爷原先没想过要掺和这些事儿,他本就不喜欢做官,要不是为了家族昌盛,他早年就该去到处云游的。
可这次瑞王对他的宝贝儿子动手,属实是叫墨三爷心底不痛快了。他不痛快,就不想叫人好过。
墨相顿了顿,带着几分警告意味说道,“你别胡来。这事儿我心底有数,自会打算。”
他老人家也不看好瑞王登位,再加上裴晏和孟家的小女儿成了亲,这两家以后都是绑死在太子那条船上的人了。那个裴晏不是个一般的角色,墨相从知道裴晏的心思开始,便已经有了要靠近太子一脉的意思,但这事儿,他不想叫墨三爷参与进来。
自己的儿子什么性子他心底很清楚。
墨三爷就是个事不关己的人,他不适合官场。同样的,这些事儿,他还是好操心为妙。否则更容易好心办坏事儿。
墨三爷撇撇嘴,“阿爹怕我连累了墨家?我又不是三岁孩童,我既是要做,就要做的谁都觉察不出来。”
墨相瞪了他一眼,“你管好小七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墨三爷嘴上应着,心头上却已经盘旋着好几个怎么把瑞王踩在脚底的法子了。
墨相看着这个儿子,长叹了口气,老三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在官场上还不如小七呢。
“裴晏叫人来看过小七没有?”墨相心底无奈,转了个话题。
“叫他身边那个道兵来送了些药膏,说是比太医开的管用。”墨三爷答了话。
“嗯,那就收着。他们龙虎山上的东西,想来不会差。”墨相点点头,“他媳妇今儿三朝回门,也算是为了小七耽误了些时间,你叫人送点东西过去,给人赔个礼。”
这倒是大实话。墨三爷答应下来。
“阿爹,圣上对裴晏,似乎比对太子还更好些。”墨三爷顿了顿,瞧着闭目养神的墨相说了这话。
“从何见得?”墨相没睁眼,压着嗓音问了句。
“河坝差使那件事,裴晏进了宫一趟,这差使就落在了明琅和小七头上。阿爹你也知道,明琅和小七是什么样的人物。这差使,若不是裴晏开了口点了人,圣上怎么会想起他们来?”墨三爷心底思绪翻涌,他这脑子一旦想起这些事情来,从前桩桩件件的关键点便都串在一起,抽丝剥茧般的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嗯。”墨相应了一声,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当初沈家的事儿,还有裴三的事情,圣上一直觉得愧对裴晏......但这份愧对当真有这么管用?儿子冷眼瞧着,太子在圣上跟前都没那么好说话。”墨三爷毫不避讳地说道。
墨相顿了顿,睁眼瞧着他,“你怎么看?”
墨三爷低头,斟酌着说道,“儿子觉得与其说圣上是纵着裴晏,倒不如说......是裴晏把圣上的心思算计得明明白白。”
这话有些大不敬,但这屋子里只有他们父子二人,墨三爷也就没顾忌那么多了。
墨相垂着眼睛,愣了半晌,才道,“裴晏聪明,当初张天师也说过。”
能得张天师另眼相待的人,墨相也就见过裴晏那么一个。
墨相两手交叠在一块儿摩挲着,“这样的人,要是利用的好了,就是国之利。但凡要是有一点纰漏,把他逼到了另一端去......恐怕大周也会不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