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昏了头了,裴晏刚刚领了大理寺少卿的职,想来是够忙的,她还这么急着把人叫过来!现在应该是当值的时候呢。

孟妩拍了拍脑袋,叫自己先心静下来,让青墨去把黄典叫过来,正好先看看这几日的账。

半个时辰后裴晏赶到荟萃楼,孟妩的情绪倒是已经稳定的差不多了,见他来,便起身屈膝行礼,“劳烦裴先生特意来一趟了。”

裴晏摆摆手,自己寻了地方坐下,“今日的事情青墨都告诉我了。”

孟妩闻言,先往后看了眼一侧笑完了眼睛的青墨,然后才坐下去,对裴晏说道,“那我就不多说了。我和那明琅反手坑了清河县主一把,但这事儿却没闹出来,后头的宴席虽然清河县主没出现,但是却也进行的很是顺利......若只是清河县主一个人在筹谋,恐怕不会这么周全。况且,先生抛出去的假消息,钓出来了长乐郡主这条大鱼。”

她抬眸看着裴晏,抿了抿唇,“上次先生查那些刺客的时候,不也说,线索到清河县主那边就完全断了吗?我今日瞧着,与其说清河县主是主谋,倒不如说,她也只是一枚棋子。”

若那些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清河主谋的话,那么今日她理该被发现和陆演鬼混的事情才对!今日她能够反坑清河县主一把,全因为长乐郡主被裴晏放出去的假消息给引开了!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孟妩无比肯定,清河县主的背后,就是长乐郡主。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目的何在?孟妩思索了半天,却没有一点儿头绪。

裴晏靠在圈椅上,折扇不停地在手上转动着,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你说的也算对。”

孟妩听他如此说,就越发肯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呼了口气说道,“裴先生觉得,长乐郡主会不会是幕后真凶呢?”

“长乐郡主是已故庄王的遗孤,当年庄王死的时候,圣上并没有赶尽杀绝,到底是留了些庄王府的忠仆。可且不论那些人到如今还活没活着,就算是活着,也是一把年纪。又哪里来的本事继续供长乐郡主差遣?何况,她费尽周折算计你,为了什么?”裴晏一层层抽丝剥茧地分析着。

孟妩也想到了这层,正因为想不通,所以才找了裴晏来商量。

“会不会是当初庄王有没被人发现的势力存在?至于目的,长乐郡主爱女心切?”孟妩丢出一个猜测。

裴晏想也不想就摇头否决,“按你说的,那是有图纹的一支队伍,想来规模不会小。庄王府当初自身难保,最后家产都被抄了。那些人靠什么活下去?长乐郡主把自己卖了都没钱养那么些人。况且,叫我来看,真正爱女心切的人,不会眼睁睁看着孩子去冒险的。上次绑架事件也好,这次弯弯绕绕的算计也好……清河县主更像是被推出来的一个靶子。”

孟妩不甘心的抿着唇,见怎么都说不通,只能气闷地端茶抿了一口。

裴晏见她如此,心底有些不忍,想了想,还是顺着孟妩的意思说道,“其实你的猜测大部分都是对的。至少咱们现在明确了长乐郡主没安好心就是了。至于她背后究竟还有没有人,目的是什么,这点,还得再看。清河遭这一出,起码一两个月内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了,长乐郡主知道这是你的反击,心里头想必是恨着的,但有我在,她绝不敢贸然出手。你也能得一段时间的清静了。”

孟妩吐出一口浊气,“但愿如此吧。但长乐郡主那边,恐怕还是得请先生多多注意着才是。”

她仍旧觉得长乐郡主不容小觑。

裴晏应了声,桃花眼微微眯着看向孟妩,“青墨说,今儿是明琅和你一起合作的?”

孟妩被他这突然的问题说的愣住,愕然了一会子,才接着点头道,“是啊,他好像常去那里,要是没有明琅,今日的事情恐怕也不会这么顺利。”

裴晏拿扇子敲了敲桌面,语气淡淡地,“那厮混起来就是个二货,恨不得横着走。你离他远些。”

这话让孟妩摸不着头脑,歪了歪头瞧着裴晏说道,“我本来就不打算和他相交,也就是今日遇上了,他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想着有他帮忙也方便些,这才多说了两句话。”

“嗯,这很好。有些人就是大尾巴狼,你总得小心些才是。”裴晏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然后也不等孟妩接话,把茶盏里的茶喝完,这就起身准备离开,“衙门里还有事儿,我不能多呆。这几日你出门就带着青墨,她到底会点功夫,我也能放心些。长乐郡主那边我会叫人盯着,你别贸然动手。”

“我自是知道。”孟妩站起来送他往外出去,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说着,她怎么觉得裴晏是在把自己当小孩子哄呢?

“你知道就好,”裴晏在楼阁门口停下来,回身拿扇子轻轻敲了敲孟妩的脑袋,“小姑娘家家的,不要每次都以身涉险。”

孟妩捂着脑袋直愣愣瞪着裴晏,待她反应过来,这人都已经走远了。

这个裴晏!孟妩猛地转身走回去,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水一下灌了进去,那一口茶呛进喉咙里,把孟妩呛得直咳嗽。

青墨急忙倒了杯温水给她,孟妩连连摆手,自己缓了好一会儿,才瘫在圈椅上,愣愣地出起神来。

出了这种事儿,她为什么会头一个想到和裴晏合作呢?

明明知道这人身边有多危险,她心底也清楚应该和这人保持距离,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做的每一件事儿,似乎都有裴晏参与其中了呢?

第135章 天大的福分

长乐郡主递牌子进宫了一趟,第二天,太后的懿旨就下来了。

通篇把赵锦衣夸了一顿,又怜惜陆演和赵锦衣相爱不能相守,于是她老人家心疼这一对苦命鸳鸯,亲自做媒,又下了懿旨,给赵锦衣和陆演赐了婚。

这一道懿旨颁下来,京城里顿时又是一阵热闹。

赵锦衣在自己房间里哭得几欲昏死,次次都被她后母压着头叫醒,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这事儿是太后娘娘钦点的,甭管你心里头什么个想法,在外头都得给他抬出一张笑脸来!

“太后娘娘赐了婚,长乐郡主又收了你做干女儿,这是你的福分!再叫我知道你闹死闹活的干些蠢事儿出来,可别怪我不给你留脸面。”赵夫人点着赵锦衣的脑门,一字一句地咬着牙说道。

赵锦衣流干了泪,伤透了心,整个人瞬间就消瘦了下去。

......

瑞王妃正在花厅里摆弄着新开的几株牡丹,听说白娇过来了,便把花剪子递给一侧的侍女,又接过帕子净手,吩咐道,“请过来就是了。”

丫头很快带了白娇进来,隔了三步,她就先给瑞王妃屈膝行了礼。

瑞王妃脸上满是笑,还没等她完全蹲下去,就先叫丫头把人给扶起来,“不必多礼,快过来坐下。这几日准备的如何了?前儿个送过去的嫁衣还合适吗?”

白娇乖顺地坐在瑞王妃下首处,含笑点了点头,“有王妃派过去的人帮忙,一应事物都不需我去操心,倒是叫我捡了个清闲。嫁衣也合适,只是那花样子,陆世子说不大好看,因此又使人去绣坊那边说了一句,让他们费心再改改。”

“那就好。你家里人远在广东,你父亲母亲又把你交托在我这儿,若是你有哪点不好的,我这心里头可真是过意不去。好在陆深是个知冷知热的,对你也算是上了心的。可见这婚事到底没弄错。”瑞王妃一边说,一边招手让人拿了点心上来,把琉璃碟子往白娇那边推了推,“前儿个贤妃娘娘赏下来的,我吃着还好,你试试,若是喜欢,一会子叫人给你装些。”

“诶,”白娇答了一声,手上捻了块点心,却没往嘴里送。

瑞王妃把她的动作看在眼底,慢慢喝了口茶,这才道,“怎的了这是?遇上什么难事儿了?”

白娇一脸犹豫不安地看了看瑞王妃,又瞧了瞧边上一屋子伺候的丫头婆子,到底没能说出话来。

瑞王妃眸子一动,挥手屏退了伺候的人,只留了奶嬷嬷和玉叶两个,这才接着看向白娇说道,“是彭城伯府那边的事儿?”

白娇低着头,不安地应了一声。“正是呢。今儿一早,太后的赐婚懿旨送过去,陆世子好像就心情不怎么好。”

瑞王妃就握了她的手,叹气道,“这事儿我知道。也不怪他。那个府里头,都是一窝子蠢货,那个陆演,越发成不了气候。当初陆深求了人把他送去白鹿书院,不也是想着家里能再出一个有用的人?不说支应门庭,到底也能帮着他一些!没成想,那陆演居然混账至此,做下那样的蠢事!彭城伯府的名声又坏了些,太后如今下这懿旨,看着是给陆演天大的脸面,其实又何尝不是在打皇后娘娘的脸?”

皇后娘家的侄子落到那种地步,她自己都没什么反应,倒是一惯与皇后不和的太后出面成全了一对苦命鸳鸯!这事儿,不管后头真相如何,总之是足够打皇后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