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知道自己勾起了昭昭的伤心事儿，忙打了嘴一下，“瞧我，又胡乱说话了。你别想这个，还要再吃点儿什么不？我叫人去拿来。”

“不用了，妈妈歇着吧。”昭昭姑娘一错不错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妈妈说的话，她心底都清楚。自己冠着彭城伯世子爷红颜知己的名号已经三年了。可世子爷从未碰过她，每次见面，都是聊天弹琴，说说无关紧要的闲话。世子爷也抱过她，可那怀抱让昭昭感受不到任何的情谊，就好像是了无生机的一样。

她摸不清楚世子爷的想法，但是却甘愿为世子爷守着身子。

但，等到了十六岁，若是世子爷还不要她......恐怕妈妈也不会再放着自己了吧？醉春风又不是善庄，哪里来的闲钱养闲人呢？

常大爷这件事儿，只会是个开头。只要世子爷一日不肯收了自己，这种事，以后只会层出不穷。

妈妈如今还顾忌着世子爷的脸面不会轻易叫她接客。可日后呢？世子爷，当真会把自己记挂在心上吗？

......

臻品轩搞了这么一出热闹，孟妩自然是要来凑热闹的。

她下了马车便直奔臻品轩而去。

这边的伙计掌柜早已经熟悉了孟妩，见她来了，便直接引着人往后院过去。

牡丹正拿着把算盘扒拉着，听人说孟大小姐过来了，这就把算盘一扔，抬头去瞧。

果然瞧见了那袅袅娜娜的身影。

孟妩穿了件颜色极浅的丁香紫长褙子，下面是同色略深些的宽幅绣面裙，莲步款款地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你怎的来了？”牡丹抓起一边的团扇，扭着身子走过去。

孟妩对她偏了偏脑袋，“自然是来找你去看热闹。”

牡丹拿团扇挡了唇直笑，“一门坏心思！你听说了什么不曾？”

孟妩毫不客气地在她先前算账的桌边坐下，转头看着她，说道，“这几日常坤喜欢上了那个昭昭姑娘，叫人请了她好几次了。”

“这种不干不净的事儿，你们家下人能往你这里报？”牡丹自己抓了一把瓜子磕着，又把桌上的瓜子推过去，“吃点儿？香瓜子，聊八卦时最合适。”

孟妩摇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是我自己的人，不是我们家下人。”

牡丹嘿了一声，“你使人盯着常家？”

“算是吧，当然，主要还是我在昭昭姑娘身边留了眼线。”孟妩一副谦虚的表情说道。

牡丹惊叹道，“哎呀呀，你没把人撤下来？不怕暴露了？那陆深可聪明的很。”

孟妩便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了，你当时不也说，有你善后？不说这个，你今日打了什么主意？”

牡丹磕着瓜子儿，翘着二郎腿闲闲道，“可别赖在我头上。这是我们主子的吩咐。我才没有这么黑心眼儿呢。”

“行，那你那位黑心眼儿的主子有什么主意？”

“哐啷”一声响从头顶传来，孟妩正要去看，却被牡丹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别看了，一只波斯猫，胆小的很，窜屋顶上去了，你不用管，自有人抱他下来。”

第108章 姓常的那只呆头鹅

波斯猫？孟妩正疑惑着，牡丹却已经把话题引到了孟妩感兴趣的地方。

“说起来，那常坤的情况你清楚不？”她把团扇在孟妩面前一晃，一副说书人的架势。

孟妩十分配合的摇摇头，她真不清楚。

“嘿，那可就有得说了。常首辅那老狐狸一向自诩清正廉明，面儿上倒也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可这个常坤嘛~约莫是常首辅管教的太严了，你也懂，有些人就是叛逆，越是不叫他去做的事儿，他越是想去做。常坤正是这样的人，能力不行，就是个呆头鹅，偏生还总爱出风头逞英雄。主子使了点手段，常坤便倒欠了极乐坊一千......”牡丹竖起一只手指头，抻在孟妩脸跟前。

孟妩十分配合地问了句，“金子？”

“答对了。”牡丹乐呵呵地收回手，“这点钱，对世家大族来说，也就是伤伤皮毛~可常家哪里来这些闲钱？于是就有人给常坤出主意，说是广东那边的盐股生意这几日正热闹，又说了些赚大钱的例子给他听，常坤一咬牙一跺脚，拿了自己娘亲名下一处陪嫁的绸缎庄出来做抵押，也跟着入了股。”

“这个“有人”，就是你们主子派去的吧？”孟妩啧啧摇头，这位臻品轩幕后的主子，可真是如牡丹说的那般，黑心肠到了极点。

“那是~不都说好了，要替你善后的？”

“可真是好黑的心肠。”孟妩感慨一句。不过她喜欢。这样拉了常家下水，又给陆深添了麻烦，何乐而不为？

“那昭昭姑娘那边又是怎么回事儿？”常坤也没白痴到被人哄两句就敢当面去和陆深抢人的吧？

满京城谁不知道昭昭姑娘是陆深的红颜知己？

“方才不是提过，这常坤就是个呆头鹅！偏生还以为自己很能耐。边上人煽风点火两句，他就把主意打到了昭昭姑娘身上，想着，那是陆深唯一的破绽~”

牡丹顿了顿，想起线人报上来的消息，霎时一脸浓厚的懊悔。“我都后悔没能亲自去看看这呆头鹅被糊弄的模样，听说蠢极了，比那戏台子上唱丑角的还好笑！。”

孟妩噗嗤一笑，“你这坏心思也太多了。”

“没办法~也都是跟我们主子学的，我们主子，那就是一百个心眼儿揣肚子里。我这点打算，还不够我们主子看呢，你等着瞧，后头一定有更热闹的大戏排着呢。”牡丹摆摆手，“接着说那蠢货的事儿。主子说了，这事儿得闹到人尽皆知了，才好玩儿。于是便由臻品轩出面，牵头弄了这次浴佛节的名妓花船游街~消息是一早放出去了的，那些常客们都会来，常坤要是在这种时候对昭昭姑娘做点儿什么......”

孟妩接上她的话，“你们想把常坤当矛头竖起来给陆深打？”

牡丹摇着团扇，快活地说道，“虽然你说的不太好听，但确实是这样呢~”

“常坤能做的出来？我听说他出了名的“稳妥”。”孟妩微微蹙眉，对他们这番打算表示怀疑。

牡丹抬头看着她，脸上都是兴奋，“笨呀你。酒壮怂人胆，灌他几碗黄汤，人一晕乎，再听别人吹嘘几句，那时候可就由不得他“沉稳”了。”

孟妩抱紧了胳膊，默然道，“好在当初没打算和你们为敌。”

真被他们算中了，常家恐怕得狠狠跌一跟头。常首辅少说也得被参上两本。

这手段，可比自己那些来的凌厉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