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法苏点头,两个人分别结了账,走出了餐厅。

晚上,经过一天的运动后迎来了休息时间,不少精力充沛的学生们正和自己新的“搭档”一同在邮轮中闲逛。北极星号具有一套完整的生活系统,从餐厅到商场应有尽有,顶楼还设置了一层视野绝佳的天文观测台只是今日有云,此时的天文观测台几乎没什么人去。

木法苏是第一次上船,不过秦罗来过几次,向他介绍了一下这艘游轮。

木法苏耐心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现,好像并不对北极星号抱有什么惊叹。秦罗转念一想,全世界能让中东皇室这一帮人感到惊讶的估计也没剩下多少了,或许他们家自己也有好几艘。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可以带你去。”秦罗贴心地化作导游的身份问他。

木法苏缓缓眨眼,“嗯……外面。甲板上。”

秦罗惊讶地看着他,“现在的大海可没什么好看的。今夜没有星星,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木法苏摇头,“没关系。”

秦罗便只好带他走向甲板。

夜晚的大海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若不是北极星号自带灯光,秦罗都感觉会被大海吞没。再加上游轮以一种极慢的幅度晃动着,海风吹拂中,好像回归了母亲的襁褓,安全……又令人恐惧。

甲板上的沙滩椅上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甜蜜地依偎在一起或是拍照,或是夜聊。

“你瞧,什么也看不见。你想看海的话,不如白天再来……”秦罗对他说。却见木法苏慢慢走向黑暗,秦罗心里一紧,那背影像是要跳海,连忙跟了上去,抓住他的手腕,“嘿,你干什么!”

木法苏回头望他,黑珍珠似的眼珠被灯光打亮,他无辜地问:“什么?”

莫名地,秦罗感觉到木法苏的背影有些许孤寂,他不敢放任木法苏一个人靠近围栏,紧紧抓住他的袖子,连忙道:“虽然我说你掉进海里我会救你,但是太危险了,最起码不能是晚上!”

木法苏的眼神耷拉下来,落到两个人纠缠的手上,语气也失落了:“但我喜欢夜晚。”

秦罗被堵了个结实,他想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为什么?晚上的大海有什么好看的?”

木法苏想了想,缓慢地说:“黑暗,海浪,风。很宁静,什么都不用思考,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站在那就可以。”

他一个词一个词地流淌出来,秦罗听着,好像也能听见、感受到海浪与风的存在了,他说完这番话,静静地看着秦罗,头发与衣领也在海风中吹拂。

“迪拜也有大海,但从不天黑,那里的阳光太耀眼了,我不喜欢太阳。”

“呃……”秦罗哑口无言。老实说,他去过迪拜,还挺喜欢的,实在不理解这位小王子的癖好。

木法苏不说话了,就这样站在那里,被秦罗抓住的手也不挣脱,就好像真的陷入他所说的享受黑暗的状态当中。

秦罗见他没有自己误解当中的“跳海”的心思,也慢慢松开了手。

木法苏这时忽然说:“你的手很软,和安拉一样,我喜欢被你摸。”

秦罗脑子“嗡”得一声炸开了锅,一会儿他又告诉自己:一定是这位小王子心直口快,不懂话中的歧义,大概是自己想歪了。

他臊着脸纠正木法苏:“安拉是女孩,我和她不一样……”

“一样。”小王子平淡道,“你和她一样,不拿枪,也不用碰沙子,手上没有茧,力气也不大,这样很好。”

秦罗下意识看向他和自己的手这下他晓得小王子那一身蛮力是怎么来的了。

“你……嗯……以前经常玩枪吗?”秦罗轻声问。

小王子点点头,“不是‘play’,是‘use’。我们家、我的叔叔们每个人都用,在那里,不学枪的话容易死掉。”

秦罗说不出话了,他感觉自己触碰到了这位小王子不为人知的一面,可再进一步是否会刺痛他的隐私?出于礼貌,他硬生生地扯开了话题:“这些,安拉没有和我说过。”

提及妹妹安拉,小王子露出一个轻轻的笑容,“她不知道。妈妈离开迪拜,就是为了和我们疏远关系,是不会和她说这些的。妈妈不喜欢我。”

“……我很抱歉。”秦罗哑然道。

他忽然想到安拉提及过:木法苏的生父是国王的小儿子,已经去世了。而母亲则再嫁到了欧洲,生下了安拉。看来小王子还真是爹不疼娘不爱,秦罗忍不住可怜他起来。

“以后如果有些……你不想告诉安拉的事,可以来找我。”秦罗亲和地对他笑了下,“毕竟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干预到你继承王位,你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小王子站在他面前凝视着他。

良久,他忽然垂下头,一张漂亮的脸直接凑了上来,一下子就在秦罗眼前放大了秦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伸出手臂就要推开他。*

这时,一声刺耳的哨声突然响彻甲板,急促的皮鞋践踏甲板的声音在秦罗身后响起,一个陌生男人大声呼喊着:“嘿!那边的孩子,不准靠近围栏,今天能见度太低了,很危险,回来!”

险些把脸凑到一起的两人同时向他看去,只见是一名海警队的队员,看到两个人快跑到围栏旁边去了,一边喊着一边朝他们跑过来。

秦罗立刻与木法苏拉开了距离,脑子都有些烧懵了,连忙一边说一边向船舱内走去:“好的先生……抱歉,我们这就回去!……”

木法苏莫名被秦罗推开,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也乖乖走回光亮处。

那名海警队员跑到两人身边,语重心长地教育了好一会儿,才放他们离开了。

秦罗和木法苏狼狈地走回船舱里,都没有说话。秦罗忍不住尴尬地开口:“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课,要不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木法苏垂着眼睛,点头。

秦罗紧张的心略微放松了些,和他一起坐上电梯,回到客舱。

秦罗朝他挥挥手,道了声明天见,就赶紧打开房门,逃似的钻进了房间。

他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脑海中挥之不去木法苏忽然凑过来的面孔,怎么也想不明白。连气都还没喘匀,就听见房间里轻微的易拉罐“噗嗤”开启声音。

秦罗抬起头,看见只点了一半的灯光的客舱中,电视亮着屏,正在播放一场球赛,解说激动的声音叽里呱啦地放着。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堆啤酒饮料,赛尔里昂正坐在沙发上,斜睨着他,上半身赤裸,浅金色的头发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那声易拉罐的开启声就来自他的手中。他是那么英俊,全校没有女孩儿不喜欢他,灯光昏黄,照得人也昏昏的,褪去了一身锋芒,像是朦胧的胶片电影一样坐在那。

赛尔里昂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看向电视,晃了晃手中的易拉罐,慵懒地说:“回来了?”

秦罗本以为赛尔里昂会骂他,却表现平淡,弄得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秦罗“嗯”了一声,从门口走向自己的床位。

“我要去洗澡。”秦罗沉闷地说,悄悄地回过头看向赛尔里昂,却见他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球赛。